「風來疏竹，風過而竹不留聲；

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

故君子事來而心使現，事去而心隨空。」

摘自《菜根譚》


01年十二月受完訓下部隊，到隔年六月，

在基八丁科長的領導下，

七個月，約二百多天，日子一向生不如死。

或許這樣講太過於嚴重，

因為畢竟在我極不如意的狀況下，也從未有過輕生的念頭。

即便有，也絕對是效法我學長潘的話：

「與豈自己輕生，倒不如讓科長往生！！！」



在那一段，生活沒有笑容、吃飯不知菜味，差點看A片都再起不能的日子裡，

與別科室同僚用餐時，

他們總會要求我翻譯上午那一陣陣從我科室傳出的狂吼撕叫，

彷彿科長加諸於我的痛苦能沖淡他們當兵的苦悶，

更有甚者，能增加他們軍旅生涯樂趣。
﹝我覺得這真是人的劣根性：痛苦經比較后遞減！﹞


過去在學生生涯，很少有機會見到罵人會罵到歇斯底里、狂吼狂幹，

誰知：當兵遇到了性急、肚中沒貨、容易緊張，更容易開幹的科長。

對上級逢迎拍馬，對下屬卻像是情緒失控的狂人，

多種面目像是矛盾又似統一....


在那段悲慘歲月，

雖然我被罵了都會很在意。﹝幾乎到了汗涔涔，差沒淚潸潸罷了！﹞

不過，

據我當兵學長從旁觀察：

我面無表情的懺悔受教，看起來有點屌而朗當，也難怪科長會罵到抓狂。


但實際上，

我被罵后都非常在意，並且感到壓力很大。

大到我午睡一半常常會因夢到哪件事情沒做而驚醒。﹝而且通常都是莫須有的事情。﹞

而放假在外，我會對手机鈴聲有幻聽。﹝科長跟我講手機從沒道再見或說掰掰，都是直接不爽掛我電話。﹞

有一次朝會上，我更是直接暈倒。

不幸中的大幸，

當時是暈倒在某位軍中學姐身上。
﹝我個人覺得是因壓力太大，免疫系統免役所導致的暈倒。﹞


一直以來，

我與科長相處的方式，只能像以前的小媳婦一樣忍淚吞聲，

休假回到家中，我還必須微笑跟父母說一切平安、萬事順利，避免父母擔心。


不過，好脾氣似我，

也跟他起過幾次衝突。


最大的一次衝突，是在四月份時，我連續熬夜兩星期，

上級突然說大後天來督導，我接到這個電話便趕緊報告科長。

這時候，我心情非常緊張，

第一次接受上級督導，很多業務東西尚未上手。

科長一聽到這消息，臉色立刻青大便，講話聲音立刻高亢，進入開幹準備。


但連續熬了兩個星期的夜，讓我也滿腹怒火，

當他狂罵我：

「你到底在幹麻！督導的業務都沒在準備！！
﹝我心想：兩個星期在你指導下做白功，做些完全沒用的東西！！！﹞

上級後天就要來督導！！督導的東西你哪時候要做！？

明天！？後天！？下星期！？下個月！？明年！？」

這時候，

我終於壓抑不住我的怒火，

眼睛直視著他，盡可能平靜而堅決的吐出：「明年...」


他愣了一下，
﹝可能沒想過有人敢這樣回答他。老實說，我也從未想過、敢過﹞

可想而知，二秒后，他就抓狂暴走狂吼了：

「楊！！夢！！橋！！給我站好！！手貼好！！！QW$E%$&1@#$」


因為一時衝動，就這樣被狂幹了半小時。

最後，我還是得低聲下氣的求饒、認錯，

說明必須趕緊準備資料以應付督導，才讓科長放過我。


跟上級吵架，不可能會有好下場。

日子大概就這樣日復一日悲慘的輪迴...


不過，說句題外話，

就演化的觀點，

我應該滿容易被淘汰的，

因為我沒辦法勉強自己去適應那個環境，

想辦法跟科長處好點、口氣甜點、必要時搖搖尾巴，

而只是消極的抵抗。

笨拙的固守那自我。

﹝或是說，笨拙的固守那點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