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4-29 22:06:43林玉

等待的結果

  他想,不如就在旁邊再繼續呆坐一會兒吧。
  轉眼間,眼前的風景開始扭曲:向四處扭擠的空氣轉化成為薄薄的迷霧。方才有一班火車經過。他想著,自己為何而呆坐於此。他只是想要有個等待的目標,但是不期盼有任何結果能夠出現。然而眼前的事物開始蛻變。鐵軌柵欄在火車經過許久仍不升起;警鈴的聲響不斷進行:「叮──叮──叮──叮──叮──」時間停住了,他猜想。因為頂上的天空雲朵看似凝固在高高的遠方,怎麼也掉不下來。週遭的聲音也凝結了,他試圖發出聲音但是放棄了,因為他覺得沒有什麼好講的。他不知道該要表達什麼才好,他不習慣懺悔。其實也不覺得自己哪裡錯了,他只是從不喜歡的環境中逃脫,然後想要稍微離開一會兒。他想起小時候總是自由地在一旁的海邊玩,就算胡亂奔跑也是個樂趣,因為心裡什麼都不用煩惱就是種自在。脫離束縛。自由。
  天空的變化靜止,也算自由吧。不是靜止就是維持同樣狀態,都是穩定。海的聲音不見了,倒讓他感到傷心。望著海可以安心發呆,看著波浪打向海灘、浪花稍縱即逝,眨個眼又是一波新的。海上若有太陽,波光粼粼,映入眼簾卻似迷幻,現實漸漸變得不可信。自己的存在也漸漸不可信。他站起來,彎身通過柵欄,往海的那邊直直走去。
  經過了家門口,家門深鎖。他把手錶放在房間裡面,對時間消失了概念。沒有也好。手錶總是在上課時間才被需要。他做的事情跟一般學生沒有兩樣,喜歡計算距離下課還有多少時間。但不久前不太這麼做了。手錶壞了,沒有送修,才在想要不要買支新的。無所謂。總之,目前對時間沒有緊迫的需要。都翹課了還管現在是幾點?他笑了一下,心想等等還是乖乖回學校看看好了。不然就趕回去吃午餐。念頭突然閃過,不知道錶面停止當時是幾點。
  再不久就能看到海。不知道多久沒去那裡散心了。他意識到踏步的聲響好像會被空氣瞬間吸去。不至於讓他無法認知自己的存在,反而有些實在。
  走到海邊,浪不再打。沙灘原本在太陽下輕柔溫暖的質感變成了冷硬崎嶇不平的路。他蹲下來,用手指懷念一種過往,卻無法靠知覺搜尋出任何線索。是他想不起來還是早就忘了?一個小孩子在人煙稀少的海灘旁奔跑。
  海也凝結了,浪花停止在波端,一絲一絲。他試著走上海平面。
  只是踏上去的前一刻,他想到回頭看一下周圍是否有人。
  確定沒有之後,他小心翼翼放下一隻腳,果如他所料,他站在海水之上。
  雙腳站上之後,他緩緩蹲下,望著遠方發呆。過了不知多久。
  他站起來,往海的一邊愈走愈遠。不知怎麼,他慢慢陷下去,在海之中,靜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