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8-02 23:14:15

Taipei Walker — 我們的藍色大門

Taipei Walker — 我們的藍色大門
文/希


想不到是日首站是東璟中學時期唸書的師大附中,這所國中正是拍攝電影《藍色大門》的主要背景。時常開啟的大門,面積大得可以的校園(據稱是全台北最大面積的國中),到處張貼著搶眼耀目的告示或宣傳單子,每層懸掛的多道錦旗隨風搖曳。雖稱不上在這裏唸書以及畢業,但我於這裏尋找到青春的根,一種從未擁有過的感受:確定青春替自己的現在與未來穿針引線。

MP3機響起陳綺貞的(小步舞曲),張士豪、孟克柔與林月珍的故事持正常速度搜畫著,很想把以下的鏡頭定格下來:籃球場的淘氣打賭、草地的呼叫打手槍、月珍與小孟的閉眼談未來、游泳池裏的坦率發問:「張士豪,你有沒有女朋友?」與閃避純真愛意、室內運動場的守序打羽毛球,小士與小孟則在此爭執碰撞,為青春之煩惱而無聲咆哮。

到底室內運動場的二樓牆上可有留下陳柏霖寫的「張士豪,到此一遊,2001」嗎?小孟的「我是女生,我愛男生」仍存在嗎?也許已被白色油漆遮蓋了吧?但我必須感謝電影的發明,感謝它,讓我可重溫現實已消失的事物或遺忘了的人。

東璟曾為小寶寶與我獻唱附中的校歌,從他不需看一眼歌詞也能把整首校歌完美地唱出來,身為聽眾的我好像加強了對他的瞭解 — 他是一個念舊的人。

「因為搬了家的關係,我跟舊同學已沒有聯絡......我的初戀女友莉莉就是住在這幢建築物內(附中附近),但自分手直至現在已全無聯絡。」失去聯絡,在普通關係之中算是可惜,但對已成過去的戀人關係,可謂最仁慈的終結。跟舊情人再做朋友,我是不會跟他聊心事,原因有二:一、我害怕他會有誤會或無可能之期望。二、彼此都傷害過彼此,跟這樣的人談心事確實有點不習慣。分手之後的多個歲月,憑心而論,我眷戀的他是過去以男女之情去愛的他,不是現在不知怎麼樣的他。再引申下去,我眷戀過去那個天真的視他為終生伴侶的自己更甚於過去的他。

途經附中附近艦大型公園。園內設了多個售賣產自桃園的水蜜桃攤擋,好不熱鬧。我的眼光,看似鮮甜多汁的水蜜桃吸引不了,手上冰凍得宜的草莓綠茶倒吸引著我。我感到很快樂。哼起(新不了情)調子的東璟不知道有草莓綠茶這飲料的存在,我卻提醒道他下次喝飲料會有多個選擇。人生也是這樣,即使他經歷著人生的低潮 — 弟弟的離世、女性朋友的無理埋怨,他也可以在獨自面對之外選擇別的方法渡過這段難熬日子。臨離開公園之際,看著東璟雙手合十,誠心向菩薩祈福,相信耶穌的我暫且放下固有的信仰,放下思考關於台獨成功與否的問題,就這麼寧靜下來,感謝誰也好,感謝緣份讓彼此相識。

我們於某家日式飯店吃午餐。愛拍照的東璟用相機替其秋刀魚套餐與我的豬柳烏冬鍋拍照,我笑笑的稱他為擅長拍照的村上春樹。熟讀村上作品的人應該知道避村上愛在情節中加插對美食的描述。透過美食、情節、人物對話,多看幾遍便會發現村上想安慰讀者,想讀者反省的用心。東璟也是差不多的,只不過二人的國籍不同而已。

西門町有點像香港的旺角,但店鋪較集中在幾條街裏,街道也較乾淨些。昨天的緊張感重現心中,四周偌大的周杰倫、溫嵐、王力宏廣告人像,也為下一刻流汗。我慣性地轉身看其他街景,老是當偵察先鋒的小寶寶拼命的在我耳邊說:「東璟,你看那個拿著電話,抬頭四顧的女生是不是Cindya呢?」然後,他向她揮揮手,她緩緩的走過來......

戴著鴨舌帽、一身牛仔褲裝束的Cindya朝我們笑了笑。我的緊張與秒俱增,多麼希望她忘記我曾說一見到她便要與她抱抱的那番話喔。後來,怯於害羞的我只好讓小寶寶代替我跟Cindya擁抱作Hello Hug。我那時笑了,替自己不會因小寶寶與Cindya或其同性好友佬佬吃醋而快樂的笑了。

台北的唱片店跟香港有點不同,紅貼紙配綠貼紙的唱片一起買才有優惠會出現。在香港,要不是買二送一,就是特定唱片特價多少吧。可能是慣性的慢熱與害羞,雖跟Cindya於網上談得很投契的我尚未能放膽去聊天。那個少說話的小寶寶往哪兒去了?不要只顧Coldplay的《X & Y》大碟好嗎?快點跟Cindya講講音樂好,我快要被慢熱弄到不知所措了!腦子裏浮現著太多英文字母、「?」、「!」的我找不到小寶寶,卻想通了一天的慢熱可能對自己與Cindya是種對時間的浪費。難得一天的真實見面,我該跟她聊好長的天。


玩過抽公仔機,購買過一袋袋迎合家人心意的台灣手信,略過一些沒心去看的精品與內衣,我們四人上了一所設於樓上的喫茶店。店內映著一片橘子色的燈光,蔡依琳的歌聲在徘徊,顧客有的剛打完球,有的逛完街,座位的編排恰到好處,分隔逛累了的軟弱身軀。

喫的茶、吃的吐司,是下午茶吧?不過,總有很多東西是不分晝夜盤踞心中的。東璟像從未接觸過Mp3機般接觸它,(accidentally kelly street)霎時變成梁靜茹演唱啥歌,以致東璟中毒後沒反應般。發呆中的東璟是在想什麼呢?初戀主角莉莉?電腦程式Ms Dos嗎?或許把這些線索集結在一起,我才能猜出青春盤據他心中。

女人是唾液過多的動物。當兩個男人默默的發呆、享用吐司之際,Cindya與我談了很多話題:香港有什麼好去處、音樂、彼此的家人、圖書館管理員、電影—《東尼瀧谷》、《藍色大門》與《戀愛地圖》。

話總是談不完的。年齡差距頓時不見,一個個的我們變成十七歲的少男少女,停留於好奇、青春的國度裏。是青春與好奇,讓我們談到為什麼某些年紀的女人的乳暈是那麼大,像指南針那麼大;是沒有顧慮的,憶起自己的第一次暗戀 — 暗戀一個蠻高大、傻氣的女同學。

東璟笑說我是雙性戀的,我不承認也不否認。

想起喜歡女生這回事,自己自小四時始在女生群中活過來呀,沒有特別的挑剔或厭惡,只是偶爾對發浪的、巴辣的、賣淫的女生報以鄙視的眼光。喜歡女生這回事,那首次暗戀的女同學,我暫再找不到一個那麼像她傻氣、可愛的高大女生。

至於男生,很喜歡從其眼神、手指、談話聲中看這個人能不能跟我做朋友。眼神能反映一個人是緊張、鎮定、自信、膽子小、害羞。手指粗幼能反映一個人是否用功。可能是個人偏好,我喜歡男生的談話聲中聽起來有一種清脆,好像自木結他或牧童笛出來的聲音。

我想,這樣簡單的擇友標準是自我欣賞完《藍色大門》之後定的。我很喜歡戲中的張士豪與孟克柔。由於過度投入的關係,已變成小孟的我總為小士的純真愛意所感動與嚮往。那段時間裏,CD Player因我日與夜重複播放著陳綺貞的(小步舞曲)而故障了,沒法痊癒過來。而我,就只好乘新收音機送貨之空檔時期閱讀《藍色大門》同名小說,繼續置身在那個分不清陳柏霖是張士豪,桂綸鎂是孟克柔的綠海沙灘背景裏。

城市的燈光與綠海沙灘的印象不曾協調,思想游走得太遠的我終需回到真實。但真實裏有讓我重拾暖意、熟悉與值得期盼的東西嗎?有是有的,但很稀少。只見Cindya握緊手機搜查什麼似的、東璟緊握著腹前的相機在思量什麼。嗯。真想著他穿上國中時所穿的校服,然後替他們拍照。青春是握不住的道理,我當然知道,但
我更相信「好趁青春留倩影」的背後意思。倩影並不只是指全裸,更可是指穿上別的來表現青春裏該有的簡單。

經過一你條條昏黃燈光的街道,我們到抵了一家西餐廳。內裏的人客不多,少了外面的吵吵鬧鬧,多了一些附有英文的插畫。但一腦子充斥著《藍色大門》情節的我又不好意思的想著青菜豆腐湯、水餃。濃郁的湯、許多肉汁的水餃、喧鬧的街道,剩下別人餘溫的塑膠椅子、直奔的機車、充滿想像空間的腳踏車統統都給丟掉了。怎麼好意思叫身為盡地主之誼的東璟與Cindya為我無聊的劇情代入而遷往別處吃飯呢?

傷心一定是有的啦。為什麼我們不在附中好好扮演一下小孟、月珍與小士的戲份呢?像個魔女宅急便的騎著掃帚去看看身穿花襯衫的小士也好哦。在綠蔭下閉眼去「飛」,「飛」到未來也是不錯的提議哦。如果體育館的門口開放的話,我多麼想我們能臥在館內的地板上打開鬱在心中的秘密。

現實是殘酷的,空氣滲著一股血絲的味道。不知誰說吃快點,揭露時間是主人,催促咱們這群永恆奴隸趕快吃飽飯,一口一口的吃,終會吃飽。時間勝利,咱們失敗,即使生死關頭,時間仍可冷笑的宣佈這個消息,於沉寂得心寒的冰點上。一會後,空氣中的血絲像被水蒸氣沖淡了些。不知誰開始教授廣東話,氣氛舒緩了,從默默吃進展到無所不談的地步。不過,確實有人貪心重,太多的詞彙發音,一剎間怎記得完?

離開的那刻,東璟、小寶寶、我與Cindya於台北車站分道揚鑣。我們於候車時爭取時間拍照。真難想像現今的男人在想什麼。如果撇下了東璟與小寶寶的話,我定會與Cindya同行直至她離開台北市。那時不太晚,但東璟欲睡覺吧,小寶寶欲爭取與我同眠的時間,我卻想當夜遊神:漫遊於夜市之中,講太多的話。總之,不想那麼早睡。

「東璟,你第一眼看人家是看哪裏的呢?」我問。

好像是臉孔、然後胸部,第三是......哈哈。已經不太記得了。這樣的評審標準也算是正常嘛,總比我的先看手指,再看臉孔更正常。但對於東璟,我不欲研究他的手指、臉孔,個願就這麼跟他聊天,交換感受就好了。但願他記得怎麼說「我好捨不得妳」的廣東話發音來,但願他有這個意思,鬱在心中不宣也好。

狹小的房間裏,漆黑擁抱著二人。小寶寶埋頭啜泣,像隻受傷的小黑貓,我問他是否捨不得Cindya,他說:「是。」怎麼了,那刻充斥著房間的粒子不是血絲,而是清澈的礦泉水。滴、滴、滴......接著嘩啦嘩啦的奔流,刷洗著心處牢死的污垢,我就這樣子像個洋娃娃般摸著他的頭髮入睡。

沒發了什麼模樣的夢,只是記得心中預留了位置讓泉水慢慢注滿。



05,Aug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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