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ipei Walker — 遇上了你
文／希


彷彿的，早上的旅程是為了下午的而作好準備。由於東璟和我在電話裏頭約好在下午三時於士林官邸入口見面，因此我在三時之前不斷聽著溫嵐的（女力）。一把把吵鬧有餘、強勁節奏的女聲跑進耳朵裏，昨天看電視的記憶清晰浮現於腦中——溫嵐於某個播放潮流節目裏向女主持人展示自己美麗的臍環。不久前，我從《快週刊》得知時下的女性為了愛美，甘願忍受著一剎的痛苦而穿任何部分的環，她們有的穿乳環。穿的那一刻，她們痛了而發出一聲聲呻吟。她們為了愛美而呻吟，我卻害怕為了見面的離別而呻吟(哭泣)。到底哪個比較值得呢？

旅遊車繼我在深坑豆腐街裏撈完五彩繽紛的小魚之後(哎喲！真佩服自己的童真)安全抵達士林官邸的入口。小寶寶與我急不及待跑進洗手間裏。雖然我知道這樣最後的修飾好像沒有太大作用，也害怕東璟是看慣化妝的女人的男人，但一貫素顏的我只想保持自我。如果他真的是因為我的長相問題而疏遠，我無話可說之餘，也會很傷心，待平靜下來，慢慢的吐出：「我對你好失望......」這句話。

終於，小寶寶先找到他，我容後轉身看看。傳說中的「張信哲」到底是怎樣的人呢？身材有一點肥胖、臉形像魚丸般圓碌碌、皮膚比較黝黑的東璟迎著我們走來，害羞起來的我只想安靜地看他那雙令我好奇的手及其相機。我用數碼相機各自拍了他那雙平平無奇的手與有點胖的背部，猜想他可能因為常常坐椅寫作(負責文字工作)，而導致脂肪積聚放背部與腹部的那些部位裏。他那雙手，看似平平無奇，但確實地寫出了很多值得再三閱讀的文章。這證明了人類不能小覷看似平平無奇的別人，人總需要給別人機會發揮、鼓勵吧。

就像東璟帶我們去的麵店，它沒有鼎泰豐般客似雲來，但內裏的一道豬柳湯麵配珍珠奶茶卻叫我至今仍記得它有多麼滋味。東璟欲看看我的身份證。他仔細觀察咱們是否真的於同一天(一月三日)生日的。看看東璟於身份證顯得很木納的照片，我不禁想笑起來，但想想誰人不得不於拍「正經得很的照片」時裝木納，這又實在是情有可原。

在士林夜市裏，我們嗜過葡萄柚子汁與蚵仔麵線。蚵仔麵線有點像香港的碗仔翅，麵線變成了粉絲，蚵仔換成蛋絲、香菇與肉絲。若加上一些醋，噢，味道定是更上一層樓。與此同時，經追問過白苦瓜汁是否苦之後，我發現自己已開始放膽跟東璟聊天，也許是發現了咱們真的有頗多的相似：同是167cm高、不喜歡喝苦瓜汁、同一天生日、冷靜處變。同是文科，愛談論政事。

逛過誠品的總店與分店(位於士林附近)，售賣的沒有太大分別，挑選貨品時發生的一件事兒把我拉進沉思的紙盒內。東璟、小寶寶與我於總店分開的選購書籍，分開了一段時間，東璟輕聲的向我表示他在那兒，我像個白痴般吃驚以後害羞起來。那種害羞，別於小寶寶解釋自己是因為害羞而偶爾露出眼白，那種害羞，卻是像有大概十道門在心中，其中兩道門是開敞的，東璟變成了一個小孩用力的拍剩下的八道門，「啪啪聲」在我心中響鬧不斷。比內傷更痛的心理拍打，內裏的僅有住客卻提醒我道：「不要理會！妳總需要一份自身保護。即使妳必須把所有門都得打開，請切記未到最後一刻都不要把第十道門完全打開。」一回神時，道歉的對象不見，其作用消失。

可會記得嗎？我說過自己很不喜歡雙眼凝視著別人的臉談話，雖然這是一個表示尊重的動作。自己跟朋友聊天時總時常先詢問她/他介不介意我不看著她/他的臉卻跟著她/他聊天。自私點說，徜若某天我真的能大多這麼看著別的而跟人聊話，相信那十道門是完完全全的打開了，毫無保留的。那結果是自己跟朋友們(「朋友」這根本是模糊的名詞，程度深淺都可被稱為「朋友」)犧牲而成的。我犧牲虛偽的客氣，沉甸重量的面具與填補deadair的無意義笑容。朋友們犧牲鐵一般的傳統鏡子、矯柔的手勢、假裝的同情。

Omni古董店暫時是在裝潢時期，微弱的燈光映照店內，霎時被我看成像戰場。過去的擺設消失不見或被移走到某兒去了，周杰倫的巨星地位也難保永久保存起來。這不是裝潢而已那麼簡單，而是人心裏所貯藏的古董實在太多，正增加中的狀態。明星們也有專輯或DVD拍攝他們一剎那的光輝與耀眼點，那咱們這群非明星呢？有幸拍了又會有多少人來看？多少代看呀？跟我們年紀相近的一代嗎？是否永久儲存而不會被刪除嗎？

為什麼看過東璟笑笑的碰過那支剩下的、孤單的Omni燈柱，一張笑容可掬的褪色「照片」又使我傷悲起來呢？原來，從頭到尾的珍惜治不了潛伏我心中已久的悲觀因子。今天是第二天，但我已猜想到第三、四天的情緒會有多低落。這算是杞人憂天嗎？也許，悲觀跟珍惜都是天主送給人類的同一類東西。想得悲觀些，未嘗不是坦然面對任何好壞事兒的最佳辦法嗎？照這樣繼續引申下去，珍惜未嘗不是暫時制住傷心或痛楚的東西，只是珍惜到了某個地步控制不住內裏某個像水龍頭的地方，那是傷心或痛楚醞釀的地方，從水龍頭被扭得緊緊的，然後是鬆了手，像水壩決了堤般奔流啊，奔流啊，傷心或痛楚都慢慢成了靈魂必須要流走的水流。




3 Jul,05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