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定的時間五分鐘了,他並不是一個和人積極的約定之後
卻又匆匆忙忙的趕到我的面前說 "對不起,我來晚"的人
這次應該會像以前一樣,準時到的我會在公共電話旁的柱子
看到滿地的煙蒂,而他就踩在那多的像是抽了一包的煙蒂的那塊地板
雙手環在腹部,用45度角的眼光飄過來說 "我等好久囉!"
我準時站在電話旁邊,與其說是驚訝他還沒來,到不如說是我走錯地方的猜想
我撥了手機給他確認是不是他到了另一個我們常約定的地點
嘟嘟聲的長度,混在街道雜音之中,產生一種世界只剩你一個的感覺
最後一次撥的電話,仍是處在世界的邊緣當中
我也拿起襯衫口袋中的煙盒,抽了一口之後,仔細想一想和他剛認識的樣子

認識他的時候是在墾丁的海邊,我從放滿冰啤酒的箱子中,看著他拿一罐啤酒
和我說 "先生,海邊的鹹味,和冰啤酒很搭喔" 他是一個20來歲的年輕人
穿著純白的T-shirt,卡其色的煙管褲,白色的包頭拖鞋,個子瘦高,頭髮及肩
波浪的頭髮,很洗練的披在他的身上,還帶著一條太極圖案的麻繩項鍊;他站在
桌子後面 "我今年17歲而已,不能喝酒吧" 我對於突然來的邀請(其實是推銷),
有點像在閃陌生人的眼光一樣拒絕他,當然,我未成年也是事實

"來海邊的人啊,就是適合那樣子喝冰啤酒的年齡,幾歲都一樣"
他用手梳整一下頭髮說著

"錢不是什麼有氣氛的東西,喝吧" 他有點強迫般的塞給我一罐啤酒

"我沒喝過酒喔" 我小心地說

"你需要的,打開它,灌下去吧" 他有點擠眉弄眼的表情,突然忘了我沒喝過酒
的事實,我帶著這罐不知是不是免費的啤酒,走回我的位置,坐在海灘布上,
還可以看到那位年輕人站在桌子後面,繼續和人搭訕般的打招呼,演著獨腳戲

"喂,啤酒哪來的啊" 她坐在旁邊,用眼珠子咕嚕咕嚕的看著拿著啤酒的我

我指向那個男人的方向 "他硬塞給我的"

"你認識他嗎" 她問

"完全沒看過他"我打開啤酒喝了一口,氣泡順著喉嚨,滑下去的時候,感覺到
氣泡產生又破裂的交替刺激,嗆的我一手搭在她肩上咳嗽

"唉呦,你第一次喝酒就在大白天喔,明明才17歲,笨蛋" 她把啤酒拿下來,她的頭髮
接觸到我的胸口的時候,髮香和海風浸濡在陽光下的我,一下子想到關於她和啤酒的事,明白他為什麼會說 "海和啤酒很配"的這種說法;因為高中快畢業了,我用參加畢業旅行的幌子,約了她到墾丁,或許我期待著些什麼,但是這罐啤酒,總不是算計之內

我在這邊有陽光有海有髮香的海灘,啤酒的滋味,還是讓我想起畢業旅行的幌子
"白癡" 她對應著我的視線,微微又俏皮的笑著說;現在那些作為幌子中的同學,可能在哪邊的山路暈車也說不定,想到這一些;"妳才是" 我把啤酒搶回來貼在她臉上說著,打打鬧鬧,混著海浪聲,還有畢業前最後的夏天,加上有點不勝酒力的我,迴圈般
地像他也像她的眼珠所看到的我,正沉浸在無人島上的無束,什麼謊言,什麼大學
學測都不干我的事一樣的空,我只聞到她的髮香,海的鹹味,啤酒的嗆味,就是夏天嘛

"唉,啤酒都沒有人要喝" 他走過來跟我抱怨,垮著臉

"不會啊,雖然只有一口,我還是喝了"我感覺的到我臉紅了

"喔,謝啦,啤酒很棒吧"他有點高興的說

"攤子不用顧啊"我看著他走過來的方向,因為攤子還像遺跡般立在那邊

"不用啦,有人願意在海邊喝啤酒,我可以回去收一收了"他邊吹口哨邊走了

"雖然有點奇怪,好像是個有趣的人喔"她說

"好啦~我不有趣,酒量又差啦"我賭氣的說

"笨蛋,你自己都在偷看別的穿泳裝的女生,小氣鬼,講一下都不行,白癡"
她用一點輕挑的口氣,我只是笑笑沒有回應,的確,我有偷看,但是她都不知道
她身上黃底白點的比基尼,才是引起別人注意更強的磁場,所以我才拿浴巾蓋著她
而且她會穿著這套出發前我為她挑的泳衣,我就像哭著的小孩,拿了根棒棒糖,就
不哭的那種狀態一樣,她去注意誰,我根本就不在意,她穿了那套泳衣喔

"逗妳的啦,一人一次扯平囉" 我躺下說著

"笨蛋,你還欠我一次喔" 她拿起啤酒倒在我身上,我馬上起身,也搶了啤酒潑在
她身上,這時候有點知道什麼是酒力,做了不太像我的個性的事

我們把那罐灑光的啤酒,丟到一旁,我拉著她在衝到海浪裡;我們並不是拿冠軍的
職業棒球隊,怎麼會玩這種把戲,有點暈暈的,到海裡的時候,打起水仗,還有點站不
穩,她一次用全身的力氣對我潑起海水,我竟像颱風中的招牌,跌了下去

"啊~你有沒有怎樣"她走過來扶起我有點不穩的身體,我看著她的臉,海水打濕的臉
沾著頭髮,微開的嘴唇,都在我有一點醺醉的意識中刺激那一塊我對她的感覺,她的
右手摟在我的左身,左手拉著我的右臂,突然我忘了我們在正午的熱鬧海邊,也忘了
我們正在年輕的尺標,我一直瞇瞇著眼和她的眼珠對視,我發現她有一點臉紅,我把
兩手搭在她頸後,她雖然有點緊張,可是她也一定忘了身邊的人群,有點接受有點閃
躲地凝視我 "喔~有酒味啦,笨蛋" 她的表情從期待什麼的狀態,被這句話點醒,表情隨著她說的這句話又變成她平常時孩子氣的臉龐, "你變醉漢囉,笨蛋" 她拉著我從高度及腹的海裡要把我扶回去,剛剛那個和我玩水仗沾濕臉的她,好像大了好幾歲,她
以前的樣子也轉轉轉地和她穿泳裝的背影錯置般的重疊

我看到他站在啤酒空罐的位置,"罐子不要亂丟喔,海邊和啤酒很配,但不是海灘和
啤酒罐很配喔"他撿起空罐子

"怎麼樣,有女孩子陪又有海和啤酒,我說的沒錯吧"他有點得意的說

"不要有酒味就好啦"意識漸漸不清,連說的話都快要不記得了,我搖搖晃晃說著
好像在抗議一樣的回他的話

"他還要昏多久啊" 她問著他

"夏天結束前他就會醒了,Good luck!"他拿著空罐走了

這是第一次在海灘碰到他的情形,後來她是怎樣扶我回房間的我跟本就不記得,"白痴,不要喝酒,腦袋空空,可是扶起來很重" 這是我醒了之後我問她時, 她邊戳我的額頭回我的話, 我好像白痴還是笨蛋一樣的,持續在她對我的描述,不過和她認識以來她好像只會用白痴笨蛋來形容我,這半年來都一樣,可能是發生那件事才讓我們認識,所以她只會用頑皮的口氣說我是白痴笨蛋吧

我看了一下手錶,已經距離約定時間20幾分鐘了,環顧四週,一點也沒有他會出現
的跡象...那個夏天是怎麼回事呢?我酒醒後的當天下午,一直帶著醉意的頭,像
慵懶的貓一樣依在枕頭上,她看著電視,Discovery正播著有關於北澳大堡礁的節目
"對不起" 我看著她的背影說,"笨蛋,下次不要喝酒啦" 她回頭用手從我的頭點到臉頰,"呵,為什麼我是笨蛋?" 我起身半躺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架

"嘿~本來就是啊"
"你從剛認識我就是笨蛋啦,大太陽的,才喝一口酒就醉到現在的人,不是笨蛋的話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了,他跟我說了Good luck之後就不見人影了,真討厭"
她微笑著

"我們還要留在這邊多久呢?"我問

"問你啊,白癡,什麼像樣的頭緒都沒有就把我約出來,真笨"
"我可是半逃家半騙的陪你出來"她眼神巧妙的變化,話語中的意思,有無限的解讀
那樣的可能性的說法

我當時只和她說了一聲 "我們去墾丁吧" 什麼計劃也沒有,我和她就拎著行李,連車票,房間也是臨時訂的,"可是啊~沒有計劃的話,還有蠻多有趣的變化哩"她小聲的說,她坐到床邊,看著我,"這就是你會讓別人喜歡的地方喔,什麼都決定好了多無趣啊",我拿起有點軟弱的手掌,放在他手上,"我們出去逛逛吧"我起身的時候才發現我連內褲都和昨天不一樣,應該說是泳褲被換成內褲,"這....誰幫我的"我問她,她臉微微的紅了起來,"換個褲子我還會啦!" 她說,心裡有一種被擠壓,卻又舒服的想法,只是為什麼是這樣的情形呢? 她也突然站起來脫去上衣和牛仔褲,對一個17歲的少年來說,16歲的女性魅力的多樣風貌,還真不是沒有體會過不得而知的東西,我撇頭故意注視著電視,她好像也把內衣內褲都換掉一樣,在我背後穿戴著,我一直說著些,大堡礁,啤酒,學校的事情,卻怎樣也壓不住心跳的速度,"你很想回頭看吧,笨蛋"她說,我尷尬的只能隨意地繼續扯著不適合的事,"嘿,這樣好像超過輔導級了"她又加了這句,我
這時又把注意力放在房間的擺設上,"白痴,我換好了啦,你看"她走到我面前,穿著一件身橘色的細肩洋裝,胸口垂著一條心型項鍊,黑色的頭髮及肩,白皙的手臂,小腿
很符合似的在這個季節出現在我面前,"YEAH!" 她有點不知為何的用手比了V,我笑
了出來

"你才是白痴!"拿了個白色帆布肩包,她就拉著我的手出門了,究竟什麼是超
過輔導級呢?我一樣看著她的背影在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