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15 04:43:00ㄘㄟˊ

我那A型的朋友們

我的法文後來能突飛猛進,都是靠朋友幫忙,因為我在第戎的頭半年,不認識當地任何一個會說華語的人。

之前去劇場看戲兼吃飯時,坐我隔壁的法國女孩後來就成為我在法國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從一開始,這位克萊兒小姐就把她桌前的菜單餐具都撇到一旁,希望乾淨清爽的桌面可以方便侍者上菜,但她從頭到尾就只收過那麼一千零一道。老實說,愛吃的她是不服氣我吃的比她多才和我攀談的。

不過到了散場時,克萊兒卻熱情地邀請我下週去她家參加派對,我以為是客氣話,再想到要在零下的氣溫裡跋涉二十分鐘走到她家未免愚蠢,所以只是胡亂應好。結果她把餐巾紙拿來仔細畫了地圖,然後重複把「答應了喔,你答應了喔!」這句話在終場哨聲響起前劈頭劈臉的對我砸下來,我被打得眼冒金星、熱血沸騰,當場答應她屆時不怕風不怕雨,爬都會爬去她家。

就這樣,我的朋友在那場派對之後循著老鼠會的樹枝狀圖逐漸擴張。瑪莉翁是克萊兒最要好的朋友,我們去參加她的生日派對時才發現,她的祖母家像個ㄇ字型古堡,裡頭七拐八通有無數個房間。我們跑到每個床上又蹭又跳,最後選中一個最舒適的房間準備躺下來時,她祖母走進來說,那是她的床。

然後我身邊不知為何,還有一堆日本朋友。台灣O型的人最多吧?日本是A型,所以他們每個人都很注意別人的反應,很會陪小心,很神經質,然後,很愛跟人交心。

例如小春,她才二十歲,已經來法國五年,我的法文髒話都是和她學的。她的母親因為精神崩潰自殺,所以她老是懷疑自己遺傳到母親的體質,半夜常會哭醒,託她立志當美髮師的福,我們剪頭髮都不用錢。

愛則是小春的密友,她一年到頭都只穿黑色和紅色的衣裳,搭配她的瀏海妹妹頭,迷倒不少對菊花與劍甚有興趣的法國男孩。愛的爸爸在日本可口可樂公司當主管,所以她家有個儲藏室收藏一屋的可樂副產品,媽媽則是知名按摩師,店就開在寶塚歌舞團的對面,可想而知來往的都是梨園名伶。

但愛卻有自己的煩惱。據說他爸爸在外頭有情婦,而且這個情婦從愛小時候就喜歡寫信給她,鉅細靡遺的描述她和愛的爸爸幽會的過程。愛她不敢把信拿給媽媽看,也不敢跟哥哥說,結果她從此對性產生恐懼,成為她日後戀情最大的絆腳石。

到了巴黎,所有人總是一鑽進地鐵就不見了,我的交友圈又回到台灣同鄉,吃火鍋也取代了灌紅酒。當時曾有個駐巴黎記者的機會掉到我頭上,我覺得自己實在不行,於是問一個一起吃火鍋的朋友要不要試試,當然我也把聽來的前一個應徵者「能力不足,要價太高」的八字評語告訴她。

結果她從頭到尾聽完後才冷靜的告訴我:「我就是前一個應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