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說：六月十八日，在公館偶遇的肥貓。


——原載二○○四年八月八日《聯合報》＜讀書人＞版




這一刻，我們似乎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一刻，揉合了潮霉與腐壞的氣味不斷逸散。


這一刻，我們差點把自己的手指也送上了那台碎紙機。


在這本捷克小說家赫拉巴爾（B. Hrabal）自許為「我最好的一部作品」裡，我們看見一名從事三十五年打包廢紙與書籍的工人漢嘉，在每個月裡必須處理二噸重的書籍之餘，間接閱讀了席勒、歌德、尼采、梵谷，甚至老子的道德經，那樣把自己身上「蹭滿了文字，儼然成了一本百科辭典」的。


那些檯面上象徵「知識」的各式書籍，一旦進入類似下水道的廢紙處理中心，我們可以看見「知識」被擠壓成固體一般的姿態，或者聽見書籍被壓垮時，源源湧出的「知識」吶喊，而它們最後全進了一個不起眼的老頭的腦海中——那些原本該屬於年輕人腦袋的一部分——使得當代強調的「知識近用權」，在這裡形成一大諷刺。


這樣全書分為八個小節，每一小節不採分段的「打包」書寫策略，不免令人想起去年元月時，《文訊》傳出經濟奧援不足、即將停刊的消息， 一位拾荒阿婆堅持捐出「一百塊」給《文訊》的，如此令人驚愕又激動——居然在這個連「知識」都受到質疑的年代，還有生活在底層的人們，念茲在茲，深信不移其力量。


而這正是我們總是在閱讀裡感到愧疚與發現良心，並且從不覺得孤獨的緣故。




閱讀書目

赫拉巴爾（1976）／楊樂雲譯（2003）：《過於喧囂的孤獨》。大陸：中國青年出版社。



備註

赫拉巴爾，一九一四年三月廿八日生於捷克，曾擔任林林總總職業，一九六三年，出版第一本短篇小說集《底層的珍珠》，時年四十九歲，旋即受到各界矚目，一九六五年拍成同名電影。一九七一年完成《我曾侍候過國王》，一九七六年完成《過於喧囂的孤獨》，分別為五十七歲與六十二歲，兩書皆為其代表作，乃捷克當代最重要小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