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1-11 12:28:05rene

《心塵往事》──如風的歲月之詩



The Cider House Kules

(封面摘自: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131980)

作者:約翰.厄文  John Irving 譯者:麥倩宜

出版社:圓神 200010月初版

 

起初覺得作者的敘事太過冗長,有必要將墮胎跟生產的細節描繪得如此地細碎嗎?

這本書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看完,有好幾度想乾脆放棄算了,拜電腦壞掉所賜,使得我看完第三章之後,就開始被迷得一頁頁地翻下去。

才明白作者的用意,他所書寫的1920左右的時空一直到二戰之過後的十幾年,美國的墮胎從來沒有合法過。

官方只明令不准墮胎,卻對節育和孤兒問題沒有作為。

如果作者不把墮胎的細節詳述,我們怎能得知在那個守舊的年代,不能明正言順生下小孩的女子、或不得以懷孕的婦女,在求助無門時,挺而轉向密醫時的險境。

以及當時的社會對此種處境堪憐的婦女,是鄙夷多過於關懷。

因自己的怯懦而眼睜睜看著有幾面之緣的女子,枉死在密醫之手之後,勒奇醫生卸下教條的包袱將別人眼中魔鬼的工作,轉化成他心中上帝的工作,也開啟了他在孤兒院的救人生涯。

 

在孤兒院裡他最愛一名叫荷馬的孩子,他不僅聰慧靈巧,在荷馬被收養的過程中我們看到孤兒對家庭的渴望,然而荷馬的遭遇更是坎坷,幾度又再回到孤兒院,在他終於碰到很合適的家庭時,卻得親眼目睹養父母雙雙遇難的慘況,這道陰影深深銘刻在他的心裡,久久不散。

在作者細密而精巧的佈局下,許多情節是會互相呼應的,在隔了幾十頁或幾百頁之後看到銜接之處,會忍不住讚嘆作者不凡的筆力。

 

對於書中主人翁荷馬的生命中三個女人,作者生動地描寫得有血有肉,這三個性迥異的女子,在作者高妙的筆下栩栩如生地躍然紙上;他輕描淡寫著(甚至是刻意忽略)美洛妮是如何教荷馬初嚐雲雨,以及草草用女主角甘荻從信上猜想荷馬與卡露玲護士的關係。

至於荷馬一生苦戀的甘荻,在相識的瞬間即攫住了荷馬所有的感情,在陰錯陽差的巧合下,他們共組了家庭,雖如夢般的結束荷馬一生所渴求的家庭,他也甘之如飴。

書裡精彩之處不止這些,在第109頁荷馬在找一名女嬰,不僅僅是因為年幼的荷馬曾貼在女嬰母親的肚上聽著女嬰的脈動。

而是孤兒們都會跟自己玩一種遊戲──幻想親生父母會來接回他們、或是正四處在尋找他們。

荷馬從女嬰的母親口中得知,她的父母是不可能來找她。

也許在那天女嬰也玩起這個遊戲,『那麼在這世上至少還有他──即使他也是個孤兒──在找尋她,會不會聊勝於無?

這是多麼悲涼又心酸的描述!

 

書中處處可見作者的巧思,書裡有他反諷體制的幽默,尤以勒奇醫生如何分毫不差地掌握衛道人士的守舊冥頑心態。

還有書中常常出現的三本名著,《簡愛》、《塊肉餘生錄》、《偉大的展望》都有其特殊的用意。

他在第636頁寫到勒奇醫生大聲唸著《偉大的展望》一段話給孤兒聽:「我醒過來,但即使在夢中,我仍感受到自己的悲慘可憐。」正巧給荷馬和甘荻聽到。

接著他寫著,那種悲慘可憐的感受是甘荻抵達聖克勞斯的第一層認知,也是她床邊故事的開始與結束。

這段話正暗喻與呼應著甘荻與荷馬戀情的開始與結束,而荷馬那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的天倫美夢也宣告幻滅。

書雖然很厚,裡頭的情節在洗練的文字帶領下,透露出雋永的芳香。

我忍不住要去找作者的其他作品,好好繼續品嚐這種令人有點悵惘又感動的氣息。


 

 

佳句摘錄:

p.167 歷史是由最微小、而且經常是小到難以察覺的錯誤組成的。

p.352 莫非這就是愛情?它突然在你生命中出現,令你無法決定它的作用

p.419 我站在一旁,靜觀昔日的鬼魅遠去,於是又開始我的旅程,繼續我的故事。(來自《塊肉餘生錄第四十三章結尾》)

p.547 對孤兒而言,現實往往比理想還要遙不可及

p.642 人就是這樣,事過境遷之後,只要是了解你、能和你談的知己,你仍會想和他見面。而且事隔多年,當初他是如何對不起你,已經不重要了。

p.645 時光的流逝最難令人忍受的,是某些曾在你心中佔有最重要地位的人,在你生命中的某時期缺席,那是最令人悵然若失的。

p.676 勒奇醫生內心深處常常聽見新生嬰兒的啼哭聲,即使孤兒院和聖克勞斯那些無人居住的空屋一樣寂靜、一樣死寂,他還是會聼見嬰兒的哭聲。他知道他們不是因為即將出世而哭,而是因為已經出世而哭

p.812「這些書頁定能顯示我是否會成為自己生命中的英雄,或是由別人操縱我的生命。」(來自《塊肉餘生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