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康熙》(七)兩地相思無可寄 惟託孤星代為傳
(劇照摘自:http://image.soso.com/image.cgi?w=%C9%D9%C4%EA%BF%B5%CE%F5&sc=img&ch=s.p.res.roll&pid=&imf=&scr=&ity=0&clw=%C9%D9%C4%EA%BF%B5%CE%F5&pg=3)
(約為八大戲劇台播出的第十集 / 少年康熙原劇第18集後半到第20集)
看到玄燁安然無恙的回來,冰月還好心地安慰著,「沒事就好。」
心事重重的玄燁,越發說不出話來。
冰月忽覺不見聚忠身影,問了好幾聲,曹寅才吞吐地說,「聚忠被罰廷仗一百。」
冰月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曹寅說,「還賜死三名帝師,還有…」便說不出話來。
許久未言的玄燁才親口道出噩耗,「安王叔一家遣返封地,三日內起行,沒有聖喻不得離開。」玄燁無奈地說,「對不起!」
不顧玄燁的阻止,冰月哭著求老佛爺(孝莊)不要趕她走。她從來沒離開過老佛爺、也從來沒離開過皇帝哥哥,她不想走。
孝莊依然平靜地邊敲木魚邊說,「不要再哭啦,女人的眼淚不是為自己而流,要不然就是填滿一條江也流不盡哪。不要怪我,也不要怪妳的皇帝哥哥。身為帝王家的女人,從來就為了成就男人的大業。」
夜裡的池畔景緻如畫,但亭裡的兩個人各有心事地愁眉,「只剩三天了」,玄燁嘆時間的短暫。
冰月強展笑顏問玄燁可不可以在這三天都不離開她,玄燁點點頭。
冰月露出她的招牌甜笑,「那我答應你,我會高高興興的,不會哭。老佛爺說過我不應該哭。所以我要高高興興地跟你過完這三天。」
玄燁擠出許久未見的微笑,輕輕地把冰月的頭貼在他光滑的前額。
他倆心滿意足地額頭貼著額頭,輕閉上雙眼,心也緊貼著。
一切都靜止了,夜色還是如此的美,離愁也暫且擱住了。
孝莊帶著康熙給蘇克薩哈賠禮,孝莊還賜了兩條上好人蔘,希望能助蘇克薩哈早日病癒返朝。
面子裡子都要到的蘇克薩哈,也趁機說自己有違先帝所託惹惱了皇上,恐難再任輔臣。聽到這番話,康熙卻面無表情,可見他又被迫成長變得沉穩些。
孝莊安撫蘇克薩哈,「老百姓都說索尼忠、蘇克精、必隆慈、鰲拜直。其中就屬你最善有謀略最有辯才…還有些人說你在索尼丁憂期間做得比索尼還好。……所以朝廷沒有你不行,皇上你說是嗎?」
康熙也配合孝莊的演出,「朕還年幼,極需蘇卿輔相助,」轉頭看了孝莊一眼,「處理朝政。」面對與己有大恨深仇的蘇克薩哈,能如此泰然地說著冠冕堂皇的話。足見這一次重擊,讓他大大收斂了自己急燥的個性,只是為這一次的成長,他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也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挫敗。
孝莊還說要獎賞蘇克薩哈的辛勞,要他把子爵的爵位讓給長子,封他為三等公並說,「這可不能再大了,再大就該封王了。」正當他感激萬分時,孝莊要他休養半年。孝莊在不經意間給了一記回馬槍,令蘇克薩哈錯愕。
孝莊的一連串作為,由三名漢臣的言論中窺得真章。
殺帝師、罷安親王、廷仗耿聚忠,可見其處事明快乾淨利落,迅速化解一場危機。本來蘇克薩哈想藉此事穩坐首輔之位,熟料卻也給孝莊機會將他冰凍起來保住索尼。
雖事情似有轉寰的跡象,熊敬修大人看出在蘇克薩哈的背後還有別的力量在支撐他,且也憂心,湯若望的罪名已定,除非有奇蹟發生才能有轉機。
玄燁和冰月去獄中探望湯若望並怪自己無能相救,湯若望反而安慰他,「聖經裡面說生有時,病有時,死有時。」要玄燁別替他難過了。
冰月在和他話別時,被老鼠嚇到。
湯若望預測說這幾天螞蟻搬家老鼠出洞,半月內會有地震。
聚忠拄著柺杖想跟明天啟程的冰月話別,卻只能黯然地目送冰月和康熙去放風箏的背影。
夜裡的涼亭四周似乎抹上淡淡的藍,雖很美但也帶著些臨行依依的悵然。
玄燁問冰月想要什麼,冰月說,「我只想要不離開你,不過那比摘天上的星星還難。」
「我賜妳一顆星星吧。」
「是這顆嗎。」冰月甜甜笑著那顆黑得發亮的小石頭,就立在她的雙手中。
玄燁有些驚訝又些感動,「妳一直都留著它。」那是他八歲那年,隨意在地上撿了顆石頭送給冰月做禮物,沒想到當時只是調皮地匢攏冰月,而冰月卻一直珍藏著。
「這是我最珍貴的。就算我死了,就拿它做陪葬。」
聽到冰月這麼說,玄燁爽快地將天上最亮的一顆星賜給冰月,也將之命名為冰月。「妳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它,我呢,也會在大地的另一方,抬頭看著它。」說到這玄燁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冰月淺淺地笑著,「謝謝你,三哥哥。」
兩人靜靜地相依著,無言地望著蒙上綠色及藍色薄霧的絕美夜色。
臨行冰月頻頻回望著宮門,卻也堅持不去向康熙辭行。
突然玄燁翩然走來,「要離開了也不跟皇上請安辭行,那可是欺君之罪。」
冰月笑開了甜甜的,和玄燁手牽手邁出離別的第一步。
沿途兩人話題不斷,玄燁還出題考考冰月,「黑貓是什麼顏色?」
「黑色。」
「那我呢?」
「一臉喜色。」
「是非常出色。」
相送千里終須一別。「妳可以給我寫信嘛,為了減少妳對我的思念,」玄燁將一個長方形的深色木匣給冰月,「這匣子裡是我給妳的裡物,可,鑰匙在我這兒,妳很快就會回來的,我等妳回來拿。」手捧匣子的冰月與玄燁會心一笑。
玄燁黯然轉身,忽地冰月叫了聲,「皇帝哥哥,」玄燁定住了卻不忍轉身,聽到冰月又輕又柔地說,「保重。」他苦澀地擠出一個慘然地笑。而冰月又露出招牌的笑臉,玄燁在策馬狂奔前瞥見了。
玄燁在湖邊下馬,跑了好長一段路喘吁吁地站在湖畔,「冰月我捨不得妳,」接著他大喊著:「妳一定會回來的。」渾厚的聲音在湖邊迴蕩著,片片的落葉彷彿知道他心中的酸苦。
而遠行的冰月心有靈犀似地笑了。
廷議中,索尼告知玄燁湯若望五日後行刑。
玄燁在書齋裡一語不發,曹寅建議求孝莊想辦法。
玄燁搖頭道:「真沒想到,因為我的無知害湯瑪法受刑;因為我的任性害得冰月要離去,我是最差勁的皇帝。」
他雖不甘心就範但又無法可想,此時渾天儀忽掉了一顆珠子,顯示有輕微地震,這使玄燁想起湯瑪法曾算出半月之後會有地震,那要怎麼拖過刑期呢?
玄燁喝茶被嗆了好幾下,蘇麻不捨地要玄燁小心點,玄燁卻說,「這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孝莊要他專心吃飯喝茶,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玄燁卻說,「這是上天給玄燁的暗示。」
「什麼暗示?」孝莊奇道。
玄燁正想再故弄玄虛,誰知孝莊更勝一籌──打算一走了之。
玄燁趕緊叫住孝莊,「怎麼把你留在這害怕了。」孝莊不解地問著。
「玄燁是害怕。」
「怕什麼?」
「地震。」
為了說服孝莊,玄燁霎有其事地說,「玄燁越覺得不對勁,所以推算半個月之後京城會有大地震。湯瑪法是無辜的,這是天怒,老天因我們的愚昧,而震怒了。」
孝莊被這番話所懾住了,他又說,「要迴避這種震怒,或許只有大赦瑪法才行。」
這時突來一陣閃電,孝莊瞪大了眼抬頭,而玄燁則藏不住目地達成後的調皮神色,他鎮定地說,「若能延後十天便能趕上大地震,便能看到老天的震怒。」
「延後十天,那怎麼可能。」孝莊疑道,此時又雷電閃爍。
孝莊說,即便玄燁親政了,也不能改。這是國家法治,刑判了,誰也不能改。失望的玄燁想走時,又被孝莊叫住了,「皇上,這真的是你算出來的嗎?」
「這個重要嗎?」玄燁答。
「你說呢?」祖孫兩人又打起啞謎來了。
「什麼事最重要。」孝莊問。
「天意,人怎麼能控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玄燁處事只求盡力。倘若玄燁推延刑期成功,到時是否發生地震,那全是天意。老天有眼,湯瑪法便有救。但無論如何,玄燁想試上一試。」
孝莊沉凝不語。「其實還有很多事情,玄燁都很無奈。」玄燁莫可奈何地說。
孝莊心疼地看著孫兒的背影。
孔公主的馬車忽在市集裡因速度過快差點翻車,鰲拜拋出繩索大力拉住了馬車,又再一次救了孔公主一命。
孝莊想把孔公主賜婚給孫延齡,為孔公主所推辭。
孝莊說,算來算去皇室裡也只有孔公主到了適婚年齡,她想藉孔公主的婚事帶來快樂吉祥,說不定會有好事發生。
聰慧的孔公主一點就通,便不再推辭。
梁九功興奮地告訴康熙和聚忠這個好消息。
玄燁直稱高明,婚期正好把刑期推延到湯若望算出地震的那天。
另一端的輔臣們談起這事,鰲拜信心十足地說,「撐死不過十天。」
孔四貞在宮中巧遇剛下朝的鰲拜,邀他一同走走。
四貞不經意地透出傾慕之感,先謝鰲拜在市集裡的救命之恩,還有上次疫症時,在災民手中將她救出,並盛讚鰲拜是大清的巴圖魯。
在鰲拜告退後,四貞還深深凝望著他的背影。此舉盡入孝莊眼簾。
孝莊看出了四貞悶悶不樂的原因,她說,「也許只有真正的巴圖魯才能讓妳心服口服。」
四貞輕輕地點頭。
「妳看這池裡的蝌蚪,連腳都沒有。誰知道它將來能變成為蛙,還能跳躍自如,還能引吭高歌呢。」她要四貞相信她的選擇,她為四貞挑的夫婿將會是巴圖魯也將是個大英雄。
新房裡,孫延齡向四貞傾訴,他的手雖然廢了,但人並沒有廢,從兒時起他就想一生保護四貞。他請四貞給他時間證明,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玄燁發現清早的花園蝴蝶沒有一隻,其實他不知這也是地震的前兆之一。
他感嘆著,「冰月一走整個紫禁成沒了聲音。孔姑姑也走,一切都了無生趣。」
聚忠質疑在明天的行刑日真的會有地震嗎?
「會的,一定會的。老天奪走了我那麼多,他一定會補償給我。」他堅定的說,「明天一定會有地震。」
行刑的那天,玄燁故作鎮定的看著湯若望等人上刑台;楊光先則掩不住心中的得意。
到了行刑的時間,仍不見絲毫地震的跡象。
12點四十一到,索尼迫不及待地說,時辰已到。
玄燁驚慌地看著索尼;同時,孝莊手上的佛珠散落一地。
正待要行刑時,玄燁忽說,「還差半刻,提早行刑於法不合。」
「讓他多活半刻,又有何妨。」鰲拜蠻不在乎地說。
「該做的我都做了。」孝莊雙手合握著在白燭旁祈禱著。
又過了半刻(五分鐘),索尼說,時辰到了。
玄燁不禁懷疑天算不準。
索尼一聲,「斬!」亮晃晃的刀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刺目。
驀地,御書房裡的渾天儀又掉了一顆球,地輕微地動了一下。眾人被晃動了一下,並無大礙。
玄燁想藉此推延刑期,為鰲拜所駁回,「刑法乃立國之基,不能因害怕地震,就終止行刑。」
康熙無力可回天,又繼續行刑。卻在此時大地似呼應了玄燁所望,大大地搖動,連地面也裂開了,好多人躲避不及便掉進洞裡。
地動得越厲害,玄燁越高興。好久沒這麼暢快了,他忍住笑,從容自若地坐在位子上。索尼不停地喊著,保護皇上。在康熙被攙走後,他反被大木柱給壓著了。
梁九功說,自大地震之後,餘震就有十幾次,這才搬到景山上來。
玄燁高興地說,「這離開宮就是喜事,瑪法有救了,更是喜上加喜。」
自冰月離開後頭一件順心的事,玄燁親自烤全羊,不顧梁九功說,「人家烤全羊不加東西。」
玄燁硬是要烤著獨一無二的全羊,要來了蜂蜜,蔥、蒜等等,要烤隻五味俱的全羊。
他還賞了遏必隆一隻大羊腿,以謝他在地震時的護駕之功。
遏必隆高興極了,直說,「這比金銀財寶更珍貴。」且又說,「皇上看奴才胖嘟嘟的,就知道奴才愛吃肉,」這話引得玄燁微笑,「奴才是真心的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啊。」聞了一下,遏必隆就不停地說,「香,真香。」
使得玄燁開懷大笑,「遏必隆,朕是越來越喜歡你,四輔臣裡朕最喜歡你。」
這時的玄燁絕沒想到,這番的對話與贈羊腿之舉,竟在從此被遏必隆所珍視著。
曹寅提議烤香菇,還說,您平常不是最喜歡吃香菇嗎?
「那就多烤些吧。」玄燁強撐著笑。便往林子裡走去。
曹寅正納悶著他怎一下就變臉了。聚忠則說,愛吃香菇的是冰月。
玄燁在野地裡想著冰月,「妳在的時候,無時無刻的煩我;妳不在的時候,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真是個煩月。」
「那顆星是我賜給妳的,不知為什麼?今夜好像特別地明亮。」
坐在荒草中的冰月似乎聽到玄燁心底的呼喚抬頭望著星空,「冰月,妳看到了嗎?」
她也走到樹前看玄燁賜給她的星星,她對著閃爍的星光說,「皇帝哥哥,我很想你,你也想我嗎?如果你想我,就讓天上的星星告訴我好嗎?」
「我知道你想我,我也很想妳。忍耐點別難過,我們很快會再見的。」玄燁也對著星光說。
「我知道了,我聽你的,我不難過。」冰月笑看著那顆她從不離身的黑色石頭。
兩人各自在天地的一方,十分有默契地對著星空一問一答著。
也寥解些思念。
老佛爺借地震之名大赦天下。康王、鰲拜與遏必隆商議對策。
遏必隆想放湯若望一馬,鰲拜堅持不退。
當玄燁他們看到,南懷仁等人被赦出獄,湯瑪法與數名欽天監官員,罪名減等斬首降為──自縊。
玄燁大喊,「太過分了,為什麼要逼死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任他翻倒了書,打壞了桌子也改變不了這殘酷的事實。
三位漢臣討論起案情,其中一人說,「蘇克薩哈被撤,又大赦於天下,這才明白……是不便於干涉朝政而已。」
熊大人推測說,「定是鰲拜的主意。」
他說,殿審之時皇上極力為瑪法開脫,可是不管用。地震之時,瑪法在鬼門關前走一遭,還是不管用。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他們殺的雖是瑪法,辱的卻是阿瑪,我絕不能讓阿瑪被他們糟蹋。」玄燁重重搥桌宣誓著。
他想到一個辦法。聚忠勸他要三思而行,玄燁回說,他已不是以前的自己,也許還是容易動怒還是率行而為,但做每件事都會深思熟慮之後而行。
聚忠猜出能救湯瑪法的只有『老天』了。
「成事在天,謀事在人,老天不給我們機會,那我們假借老天之名。製造天意。」
「知我者,聚忠也。」玄燁滿意地說。「我的辦法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他打算用洪範五行,「迷信對迷信,逼他們承認判瑪法死刑是錯的。」
夜裡玄燁三人在御花園裡找玉佩,趁所有的侍衛幫忙找時。曹寅溜進坤寧宮放火。
此時,一名侍衛找到碎成兩塊的白玉佩,康熙動怒嚇壞了整群侍衛,聚忠也幫腔著,「這是老佛爺送給皇上的,你們有幾個腦袋。」他們紛紛求饒。
「我可以不追究,但老佛爺知道了,照樣要你們的腦袋。」玄燁稍讓步說。
眾侍衛們為求保命,都說著,奴才一定守口如瓶。
他們一走,有人喊著,「失火了。」
索尼等三輔臣向孝莊報告坤寧宮查不出失火原因。「這麼說坤寧宮的火著得莫名奇妙。」孝莊與康熙心照不軒地互看了一眼。
「連祭天的旗竿都燒了,難道上天是給什麼指示嗎?」玄燁也加入戰局。
「上天被震怒了。」孝莊也配合演出。她不慍不火地說,上次就跟你們說過了,你們偏偏不信,說得三輔臣啞口無言。「讓你們順從天意大赦天下,可你們卻敷衍了事。不該殺的也都殺,現在老天,被震怒了。」
強硬派的鰲拜堅稱,「也許這一切都是巧合。」
康熙反駁,他們把皇室人員的亡故扯上洪範五行,要判湯瑪法死罪。「可為什麼那不是巧合,而這些是巧合呢。」
孝莊又說,因這已殃及後宮她不得不過問,要是後面又發生什麼事。有誰擔當得起呢?
三人才體認到事態嚴重,跪求孝莊原諒。
康熙靜靜端詳著,他這個才智過人的皇祖母,恰如其分地演出,雖不知他的計謀與安排,卻表現得如此淋淋盡至,嚇得輔臣不得不從。
天算案從康熙三年七月審到康熙四年三月。
湯若望、杜如順免死。但李祖白等人,恩賜斬首,子孫免死各杖四十,終身流戍寧古塔──這樣的下場,不是一個慘字足以形容。
四輔臣中,蘇克薩哈栽了大跟斗,反讓鰲拜因其強硬作風,得滿臣一致的擁戴。
心情頂好的玄燁快樂地說,「皇瑪嬤,說得對。所謂天怒不可違。」祖孫倆難得笑呵呵地說話著。
孝莊疑道,「可是我聽說,昨夜你到過坤寧宮的外面。」
這一問,使得玄燁的手從點心盤邊抽回,「孫兒睡不著,所以出來四處走走。」他調皮地撒嬌著,「幸好,孫兒不在場,要不然就危險了。」其實這有點一語雙關的意味,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他在場,恐怕還是救不了湯若望。
孝莊頗感安慰地說,「你長大了,你阿瑪的在天之靈一定很欣慰。」
玄燁凝重地說,「看著自己被舊臣審判,阿瑪會欣慰嗎?審判湯瑪法,就是審判阿瑪,殺掉湯瑪法,就是抹殺阿瑪的政績。」
他宣誓著,「就算賠掉整個紫禁城,賠上我的命,我絕不答應。」
孝莊欣慰地看著歷經天算案一連串挫敗,不但沒被擊倒反而變得更沉穩,更具雄心的孫兒。
楊光先特來湯若望面前,享受成功的果實。他誤以為三十年前是湯若望害他丟了欽天監的官銜。湯若望說是崇禎帝看了他的著作,才委任他的。
南懷仁說得好,「你處心積慮的報復對象,竟然不認識你。」
愛應拗的楊光先根本不接受這個事實,還反誣湯若望是大騙子。
玄燁趕來時,湯若望已病得奄奄一息。他怪自己太晚把湯若望救出來。
湯若望告訴他,「你跟先帝一樣,都嚴以責己,勇於認錯。」
又說,「先帝頒下罪己詔,向百姓認錯,歷代帝王有哪個有這樣的胸懷。」
「不惑於皇權者,聖主也。」並勉勵玄燁效法先帝做個嚴于責己的好皇帝。
「我一定常思己過,以先帝為榜樣,做個好皇帝。」玄燁答應著。
在湯若望仙逝時,玄燁瞧見門口有兩個熟悉又模糊身影在胸前畫完十字,並微蹲了一下向湯若望告別。
玄燁大步地走到孝莊面前請安,孝莊故意支走蘇麻喇姑,問他的心底話。
「我討厭你。」
「我估計誰都知道,只是誰都沒想到,皇上會親口說出來。」孝莊雖故作泰然,其實臉上還是不經意地透出些許的失落。
玄燁細數著,湯瑪法曾治好您的病,您尊稱他為義父。可是當他被陷害時,卻從未出面相救。我討厭您的無情。
「可我現在知道您並不是無情。」
孝莊問,「現在呢?還討厭嗎?」
「一樣討厭。」
這次孝莊把心事藏得很好,但仍有著淡淡的失望,在她臉上留下線索。
「您從不在人前,表露內心所想、內心之情。玄燁覺得您太深不可測了。」
「身為太皇太后,這或許是必須的,但這種必須,卻是我最討厭的。」
善於言語的孝莊聞言,也只能說,「是嗎?」兩字。「你雖然討厭我,但不會討厭這玉露霜方酥吧。」
看玄燁食不下嚥地,咬了一口又放下,孝莊全疼在心裡。
「這個,我覺得皇瑪嬤比玄燁,更適合留作紀念。」他將湯若望鐵灰色的十字架,放在茶几上。並回身說了聲,「謝謝您!皇瑪嬤。」
「謝我什麼?謝我曾經為湯瑪法做過的事情。」
「不,謝您的玉露霜方酥。」
孝莊驚喜地笑了。「玄燁,以後要是悶了、或是無聊了,就到慈寧宮來坐坐。你可以什麼話都不說,只是坐坐好嗎?」
這似曾相似的話,令玄燁百感交集地點頭。
後話:此集有兩個不合常理的地方
一是,照康熙八歲登基來推斷,天算案期間康熙不過年滿11~12歲,他跟冰月的感情,似乎太成熟了些、也太深刻了些,似有著太過早熟與超齡的情感發展。
二是,以這樣的年齡推斷康熙的言談與思想似太成熟了,不像一般11、12少年,應該是曠古未見的神童了。不過,以其從小受的帝王教育來看,尚能勉強說得過去。不若第一點誇張。
以上是個人淺見,總體而言這兩點還是瑕不掩瑜,天算案的劇情安排依然是全劇最精華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