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聽說來使是北苗的皇子?」出雲斜倚在前殿窗邊的長椅上，手上端著如意剛汔的東方美人，觀望著外面的庭園，桃花樹枝上有幾個花苞，開花，大概還要一陣子。她邊想著桃花，邊漫不經心地問著。

「恩，伏明闕，是個外交人才，雖有北苗人的豪氣，但也算文質彬彬。」如意在前殿旁的書桌上畫著出雲，趁著北苗晉見前有些時間，希望在她今年離去前留下出雲現在的模樣給皇后。清水閣地方不大，窗邊擺張書桌，也就是暫時的書房了。弘文站在如意身旁，一邊當如意的書僮，一邊回想在不同的場合中遇到的伏明闕。「北苗長年派他出使各國，自然有其道理。」

「恩，其他的皇子可能比較不細膩？」對於這些可未來可能的丈夫，事不關己的評論著。

「出雲，妳可曾想過，若嫁了去，朝夕相處的就是這些不細膩的人了。若是無法接受，我去幫你轉圜，反正現在也只是內定，不算已經公諸於世。」弘文望著心不在焉的妹妹，無法想像如此雅致的姑娘身處在豪邁大漢身邊的情形。就像是大碗烈酒灑到東方美人的茶盅裡頭一般，這茶，還能喝嗎？一旁的如意也擱下了筆，想聽聽出雲的答案。

還是那般悠悠的聲音，「不細膩無妨，不講理就不好了。大哥，您看看梓南人挺細膩的，但也不一定講理麼？」

知他是在講自個兒的父親的迷信入骨，弘文心疼卻也不知如何安慰。「欸，妹子。」

出雲改把兩隻手捧著溫熱的茶杯，溫熱了手心，再把它放在臉上暖暖臉。如意注意到了，站起身，把桌邊的披肩拿到了出雲身邊。「初春有時怕還是有點涼，要坐在窗邊，就披上吧。」知道出雲不喜歡她稱她公主，怕她使性子又不披上，索性不講稱謂。

出雲任如意把披肩批到自己肩頭，還是望著窗外。唉，可知身子暖容易，心暖便要些時間了。她把披肩往身上再收一收，轉過身來問如意，「畫得如何了？」

「是有個樣子了。公主，是否有些倦意，要不要在晉見前歇息一下，這畫，可以明天再續。」

「如意，還是今天把它畫完吧，難得我今天有些打扮，讓你畫漂亮些，母后看了也比較高興。」她下了長椅，走到書桌對面的椅子坐下，隨意把茶杯放在小一邊的小几上，算是坐正了也坐近了，好讓如意繼續畫。

如意天生就有繪畫的丹青，剛剛出雲那樣隨意坐著，對她來說捕捉其神韻並不是問題，倒是現在這樣正襟危坐，反而有些不自然。如意一笑說道，「公主請別拘謹，這樣如意反而不會畫了。」出雲也笑了笑，「是麼？」她把披肩下意識地又收了收，再準備喝口茶，身子自然就倚靠在椅背上，隨手拿起桌上一本詩集翻看，「那你我就都隨意了。」

弘文看她倆隨興說話，倒也比宮中其他人兄弟姐妹像是家人，心中有種滿足。他吩咐在殿旁守護的侍從晏青搬了個小火盆進到正殿，替如意又磨了一會墨，也坐到一旁看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