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10 09:25:56KIMIRA

盪漾的餘波(上)


─御書房─


下完早朝,先將摺子堆疊在案桌的一旁,研讀起聖賢經典來了。若這是進宮前的貞,那不知多少人會為之驚奇。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並不愛念書,上國子監是用來整夫子的消遣,因為長時間坐在椅上對他來說是折磨還是太過輕微的用語。而現在呢,乖乖坐在案桌前,不須夫子督導便能讀起聖賢經典的人還真懷疑是不是永貞呢。


貞愈來愈有皇帝的架勢了呢……憶起方才早朝之時的正經與面對文武百官時的威儀,他還差點不認識身旁的人是幼時一同長大的玩伴了……不過這樣是不是少了什麼樂趣?李商偏著頭,竟不知打起什麼主意了。


「累了就去一旁歇著吧,傷還未復原還是多休息的好。」貞翻過一頁,頭也不抬地對身旁的李商一道。


自從上次的事件之後,親眼望入的那一幕幕情景一直難以忘卻,總是在自己身旁的李商因著自己的事而多了許多不可抹滅的傷痕,連現在仍未復原……在那時他幾乎覺得商會離他而去。一直以來自己都是身旁人們保護著的,現在他卻已然興起想要保護所愛之人的心……他是皇帝,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不能再如過往一般了。他想要保護靖、商、永熹……所有他所在乎的人。


看著永貞的面色正經起來,李商美麗的臉孔浮起一絲絲的訝然。無法因長髮遮掩下的頸子與寬大衣袖中的雙手仍舊是敷著療傷藥而層層包裏著……貞還是在意著那次的事嗎?李商輕笑著,他還真不習慣如此正色的永貞。


那……真沒樂趣。


「奴才不累,不需要歇息。」唇線微微拉開,如昔的微笑輕啟。史上豈有太監在御書房斗膽小憩,而將服侍皇帝的正務置之一旁不顧的?再累都得佯裝一番,更何況自己精神甚好,歇息還會亂了他尋找樂趣呢……。


「傷還痛嗎?」終於抬眼,伸手輕觸著李商頸上的傷口。在這傷藥下的傷……不知是否能夠復原?


「奴才不會痛。」美眸先是稍稍地飄向了窗櫺邊,伸手覆上永貞的撫觸頸項的手。「不過奴才相信有人比奴才的傷更痛……」


「……什麼?」對於突地傾身欺近的李商像是習慣了似的,甚至明白接下來李商所欲為何,自然而然地靠上副耳,想要得到答案的好奇是很難改變的。


李商笑意不減反增,看來就像是滿意於一切照著自己的安排行進著。「聽說全大人患了嚴重風寒,喉頭痛得不像話……」


「……什麼!」靖何時患了風寒?!竟然現在才知道……!聞言的永貞硬是自椅上跳了起來,就連雙手也不知何時抓著商的肩頭搖晃著。


雖然早知道貞只要遇上靖的事情就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不過現在可不能這麼就露餡了啊……「奴才聽說……」目光不時注意著窗櫺邊的動靜後,更加欺近永貞放柔聲音道著,「全大人現在在大理寺,正埋首於逃人問題的會審呢……」


永貞一聽,連身為一個皇帝所應有的儀態也全給拋諸天外,欲得到確認般地緊抓著李商的手,「真的……?在大理寺……」口邊喃喃念著,鬆手,頭也不回地離開匆匆御書房。


靖的身子骨寒,本身就不適合北方的冷冽,至今過了多年仍然無法習慣,期間大小風寒不斷,沒能如自己一般能適應種種氣候……雖然每每想到這,就不由地升起一股將靖送回江南的打算,但仍舊是不敵想要伴在他身邊的想法……只是這種大小風寒總是在自己強行請御醫照料之下而復原,這次千萬也別有什麼事……靖真是的……病了為何不好好休息,還管什麼會審……交待給大理寺還刑部就夠了啊……!


看著貞的背影,情人顯然比聖賢之書重要的多,至少是現在。商暗笑著。


看著順利進行的一切,李商滿意地加深笑容。這才是樂趣。眸子順著看向窗外不遠處,一個正好能望進此處的地方,半瞇著美眸,未加以盤起而披於肩頭的髮此時微微地半遮柳眉,煞是風情。


「敢問范大人可看的盡興?」


「……這……這……」被指名的范謹呆愣在一旁,隔著窗與李商對望著。他雖被停職,但仍得待在都察院協助些瑣事,得經常行經於此,沒想到一個無意間的瞥眼竟然看到……


「哦,奴才怎麼給忘了,還真不知如何稱呼被停職的給事中呢。」李商藉機酸上一句,雖然想想他會被停職和自己是脫離不了干係,但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你……這……」


看著范謹的瞠目結舌,李商不由得心中一股快感,似乎多少能達到報復效果。不久前就覺察到范謹行經於此,他特地調整好了位置演了這好戲以供觀賞。看來目的已達成……以范謹的性子,肯定能造成自己與皇帝有染的誤會……看他忘了與自己如往常般來個言語是的正面交鋒,敢情是受了過度的震驚吧。


這才叫樂趣。


那次事件中,范謹給貞帶來的震懾不知是否在這部戲中得到相同的成效?若是真的有,還真請他務必體會體會那種心情……。


「怎麼了?范大人?需要如上回一般四處宣揚嗎?」


若是要的話他倒無所謂,那得要他有那個膽……史上有龍陽之好的帝王並不少見,而直接違逆皇上,以斷袖之癖以上諫的倒不多……范謹若想成為第一人,他會盼著的……。


不過可知的是……在范謹的眼中,自己已經是皇帝的人,也不是個他動的了的人……。


「我……」


范謹吱嗚地說不出半個字,震驚之情顯而易見。之前那事件中,雖然親眼見著皇帝親自跪在床邊為李商餵湯換藥,看到他受傷昏倒時的神情……絕對不是對著一般人顯露出來的……那時自己就有些懷疑……而在方才無意間瞧見御書房中兩人決非君臣間過於親暱的往來時,便更加明白……。


直視著李商的目光不知在何時已沒有當初爭鋒相對的熱忱,望入眼中可及的傷痕竟令他心頭一陣揪緊,如擰水一般,竟擰出滿溢的酸楚……。


「……我早知你非閹宦……原來是這麼回事……!」范謹袍下的掌一個緊握,言不由衷地道著。


「哦?」聞言的李商一個挑眉,美眸中略帶懷疑。這個范謹倒是知道自己不少秘密……


「我已經在時……驗名正身了!」


「是嗎?那又如何?想要脅我?然後趕我出宮?我期待你這次的把戲。」李商看似毫不受威脅,雖然心中對范謹那種「趁人之危」的行為咒上百句。


「我……」


「不過……要是你的『把戲』敢再傷到貞一分一毫……」李商頓了一下,一改八百年不變笑容,半瞇的美眸如昔,但卻添了點懾人的兇狠與言出必行的決心,「……我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