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03 13:02:21四海先生
歌詠粗曠的生命力量 文／李旭祥
無疑的傑克倫敦以兩本｢動物文學｣成為無人不曉的作家。比起最知名的野性的呼喚，我個人更愛｢白牙｣一書。白牙在動物行為的描摹上，遠為細膩，且全書幾乎是採用動物的視角，卻又自然流暢無比。但我個人認為儘管前五分之四是如此成功，故事的結尾極為失敗。
白牙是誕生於荒野中，他的父親是狼，母親是半狼半狗，可以說他有四分之三的野狼血統。故事甚至開始於乳狼出生之前，公狼與母狼的結合寫起。每次讀這本書，我聯想到倚天屠龍記裡的張無忌，金庸先生也是從張翠山與殷素素的邂逅寫起。(金庸迷都知道張無忌也同樣是在野獸穴洞裡生出來的。)從三隻公狼的擇偶競爭開始，小說生動點出野獸的世界的殘酷本質。乳狼的生長過程，從幼眼觀察世界、獵食與生存競爭，其細膩的描述不亞於觀看Discovery。最令人沉醉的一段是乳狼與母狼合力咬死母山貓(Lynx)的過程。乳狼體會到，生命的目的就是肉，生命的本身也是肉，多麼簡單粗曠的動物本能。
乳狼隨母親被印地安人豢養，荒野的淬煉使白牙成為印地安部落裡孤獨且最兇暴的動物，(角色如同宮本武藏，孤獨，冷漠，好鬥的劍客)。白牙之所以變成為如此可怕的角色，完全來自於型塑牠的環境，牠必須如此才能存活下來，吃的飽，長的雄壯。看著這隻兇暴的半狼半狗齜牙裂嘴殘害著同類，我們為牠驚人的生命力量折服讚嘆，也體會到動物的殘酷是必要的、高貴的。當白牙更進一步落入｢鬥狗｣的命運時，也對照出人類的殘酷更甚於野獸，但卻是下流不堪。
作者的巨筆，承襲了自然主義的風格。這個名詞讓我們望文生義，聯想到冰原、雪地及充滿野性的動物這些大自然的景物。但是文學上所謂的自然主義是指人(或狗，如果是主角的話)的特性受到遺傳、成長歷程或周遭環境的影響，逐漸且必然的形成個別的個性和行為。在這個狗的故事裡，大師清楚體現出科學的精神，用深具說服力的過程告訴我們白牙的形貌是如何塑造而來，讀者雖懍於大自然冰冷殘酷，也因主人翁潛藏的求生意志而雀躍與感動。傑克倫敦的作品並揉合達爾文主義的觀點，點出生物界(或人類社會裡)優勝劣敗的｢宿命｣環境。不管白牙是多麼兇暴好鬥，當牠遇見持人類(狗眼裡的神祗)手臂拿著的長木棍時，只能匍匐屈服。這是生物的劣勢者遇見優勢者時的宿命。是的，宿命，是傑克倫敦與文學自然主義中必然的元素，帶著強烈的悲劇色彩。
許多人認為｢野性的呼喚｣的文學成就勝於｢白牙｣，在我看來，白牙對於動物本能的描寫贏過｢野性｣，白牙以動物本身做為描寫的主體，而不是視狗兒為人類附庸，描寫牠們的對人類的｢忠貞｣，因而我總是要投｢白牙｣一票。可惜故事最後，變成忠狗報恩的結尾，溫馨的情節，也許賺得愛狗養狗讀者的歡心，卻破壞掉全書殘酷卻美麗的主調。
作者敘述白牙在面對每一新環境,努力求生存的描述,很細膩,無論是白牙的心情轉變或是周遭還境的舖陳,皆能緊扣讀者的心..
最後結局成為報恩的狗,顯示人還是主導的地位..
白牙隨著所遇見的三個主人的性格而做生存的調整..
旭祥的這篇心得，縝密而具深度；對故事描述有細膩的觀察和體會，讓讀者更明晰深入地了解到整篇故事的主題和自然界肉弱強食的生存法則，在人類社會的世界也不例外。
當然，書中對白牙，和狼與狗的特性，也做了一些比對；讓讀者了解一隻狗或狼在自然界與人類之間穿梭的關係變化；人，畢竟能主宰萬物；當白牙落入到殘酷人性的擺佈時，也非常無助而悲慘；但在人類之愛的豢養下，也能發揮牠較為馴服柔軟的一面。
固然結局與全書的旨意呈現，顯得弱而平常；但以生命的觀點而言，總要讓讀者的情感．找到一點光和希望的出口；雖說是一隻狼，何嚐不也是生命個體共通的命運!
映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