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18 11:17:00失控流浪漢

阿爸

漂洋過海的單身流浪,不再有家人可扶持,不再有朋友來依靠,從此獨自一人的精采。就在四周有著孤帆輕航海島區地型,風吹的髮絲起飄遙,離鄉背井的男兒看起來真有那麼點的滄桑,總要在夜深人靜無人處時,才敢蛻下那一層把自己偽裝起來叫做故做堅強的神秘面罩,底下的那股遊子都會有的思鄉情懷,總是一種酸酸的感覺。

又是個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的深夜,白瞪的雙眼像似透過了天花板望進另一個熟悉的世界,整張床鋪瞬眼間開始飛了起來,直往時間的洪流裡逆衝而上,似曾相識的景物也在一瞬即過的記憶拼圖裡慢慢湊了起來,許多的東西都是那麼的熟識,專科時手拿的彩妝筆、剪髮刀、攝影機,高中時代的爛書包、黑皮鞋、童軍繩,國中的香煙盒、摩托車、阿爸的藤條……對!就是阿爸的藤條!那根饒富趣味性的藤條,手上、屁股上的記憶還是那麼的難忘,彷彿還熱燙燙的印拓在上面,構成一幅幅足以媲美書法藝術家的草書揮毫。

當真好久不見我那威嚴又讓人覺得很可愛的阿爸!想起小時還不懂事調皮搗蛋的模樣,他總是會給我適時的鞭策,所以常被打的哇哇大叫、痛的淚直流;那時簡直是把他當成了恐怖大魔王,很怕看到他的出現。但也多虧了那數也數不清愛的棒喝!才使得我不至於迷失了方向,陷入萬劫不復的不歸路。

從我一開始有記憶以來,他的職業就是那種讓人崇拜敬仰但又覺得會餓死的雕刻藝術家,小時常常看他對著木材敲敲打打,不一會兒功夫就出現了一件件栩栩如生的作品。最記得有次家裡運來一棵枯木,看著老爸對著它不知在研究個什麼似的這邊瞧瞧那邊摸摸,也不知過了多久的一段時間,他就拿起一具看起來就很笨重的電鋸開始大刀闊斧朝著枯木揮了下去,等到他終於停手的那刻仔細一瞧好像是一個人的形狀,好奇的我不禁問了起這次到底是要做出什麼樣子的作品,他跟我說這次買主是要一尊真人大小的觀音像,而且形狀隨他自己想像,以我當時那麼的幼小看著一棵路上常常可看到的枯木,轉眼間就變出一個活靈活現真人大小形狀的觀音像,對於那時內心的震驚感動還真不是可以那麼的簡單所言喻的出來。還有一次蠻好玩的,櫻桃小丸子剛流行的那陣子,小妹耍起她那死纏爛打的愛撒嬌個性,吵著一定要阿爸刻一個給她當玩具,阿爸就是對他那唯一的女兒沒辦法,沒看過櫻桃小丸子的他,那陣子也卯起來直盯著電視猛看,總是趁著工作之餘拾起地上多餘的木塊,開始用著他的刀具刻了起來,只是後來過程隨著我常不在家中,所以到底有沒有做出來我也不太清楚!

藝術家就是這麼的好玩,總是會有一些讓人驚豔不已的地方,以前還住家裡的時候,有時會在夜深人靜聽到老爸那悠悠的二胡聲,感覺是那麼的悠閒、那麼的寫意,總會趁著空檔抓來隨手拉上個幾首熟悉的曲調,很多老歌的旋律就這麼莫名的深植入腦海。還記得國中那一陣子開始迷上了音樂,手抱著一把吉他跟老爸說要去學吉他,討論的過程不知怎麼的竟從六弦變成二弦,也就這麼的開始我的二胡生涯,每天拿著從阿爸那繼承來的其中一把二胡,閒來就坐在板凳上翹著二郎腿伊伊啊啊拉了起來,左手的手指常因練的太過度,被弦線刮的幾乎都長出了繭來,那份狂熱直至上了高中離開家裡到外地讀書才停掉,就因那陣子的辛苦歷練過,現在一看到二胡便總會讓人勾起熟悉的味道。

近年來台灣的雕刻市場已逐漸的外移至大陸,只因那邊的工資比較便宜,為了家庭生計開銷,阿爸當下毅然決然另轉行業謀生存,猛的是別的不轉竟轉為我媽做了很久的男子理髮,當真嚇了我一大跳!那段時間他便拜我媽為師,看起來就像在以玩客人頭髮為目的而玩的不亦樂乎,直至現在看他好像已經玩出心得來,且還為了更精進更優質而去外面上課,活了那麼大把年紀了還這般的好學實真令人欽佩。

小時總會有股很奇妙的感覺,覺得阿爸就好像個萬能無敵鐵金剛一樣,任何事都要親自來處理,但卻又總是沒有任何一件事可難的倒他,往往一經他那巧妙的雙手,事情就莫名其妙的迎刃而解,就有那麼一天有人問起他為什麼好像什麼都會、為什麼這麼樣的利害,他的回答:『自己來的話比較省錢啊!而且多學點東西又不吃虧。』這句話當真酷到不行,也充分顯現出他可愛的一面。最令人敬佩到肅然起敬的是連自家房子的改建也自己親自動手,也許是這股傻勁感染到住對面一位做建築的伯伯,總經常會在下班後到家裡來親自指導傳授他一些蓋房子的技巧,看他就這麼一磚一磚的疊起,好似正玩著他成年人所專有的玩具,整個諾大的空間都是他的遊戲區,到現在只要一回家經過那個區域,或多或少都會憶起那時阿爸他揮著斗大的汗滴,像個發現新玩意孩童般執著認真的玩著。

自己受他的影響還真不是普通的大,自小到大最常掛嘴邊的一句座右銘便是:『人生總是多學著點,好處不管有沒有,但至少不會有壞處。』所以到現在我學過的東西還真不是普通的多,於是每次只要有人問起為什麼我會那麼多東西,我總會跟他們講說這應該也算是一種遺傳吧!

阿爸以前曾經跟我講過的點點滴滴,也就在這個抬頭只有漆黑的夜空天花板慢慢、慢慢的回憶起,想著想著……已經好久沒回家去看你了,近來過的還好吧!此刻正在遠方想著以前的我,你這時刻是否也正想起了好久沒回家探望你的不肖子,想著想著……我已準備好要去夢中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