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16 14:30:18Rascal

【菜籽悲歌】五.盛開花朵

 
 
 
 
 
 
 
 
 
 
 
 
 
 
 
 
 
 
 
 
 
 
 
 
【 五.盛開花朵 】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淍。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 杜牧 ~






在澳門機場進關後,我到二樓的抽煙室,
取出了菜籽,我再次細細的端詳著,
莫名的好奇心趨使,我撥開其中一個芽苞,
偏軟的菜籽就那麼跳了出來,
是這東西,可以任意生根,
就那麼接受命運的安排的嗎?


我手上拿著的油麻菜,它經濟上的價值,
在兩岸有迴然不同的命運,
在內地,它是重要的經濟作物,
除了菜籽可以榨油之外,嫩莖菜葉也可作為餐桌上的一道佳餚,
但在台灣,它卻是稻作在冬季休耕時的『犧牲品』。
台灣的農人,在二期稻作完成收割後,
便在田裡灑下油菜花種子,任其自行生長,
俟春季開完花後,即於墾土時一併將之攪拌入田土,
就這麼的,油菜花成了稻作最佳的天然有機肥,
於是,它燃燒自己,照亮別人,
只在那花開時,綻放著配角的一度迷人美麗...


點了根煙,我的思緒,
就再度的就那麼神遊物外去了,
我在羅平看到了盛開的花朵,
我也在珠海看到了盛開的美麗,
但,
美的事物,如何才能恒久呢?




〔不如歸去?〕


| 時間:週四上午09:37
| 地點:電話響起
| 場景:某熟悉的同行之事業處主管來電


| 這見過面,也曾與之在業務經營層面深聊過的競爭對手,
| 在電話中開門見山的說
| 『R先生,聽說你準備離開你們公司嗎?
|  要不要來我們這?
|  不過,我們這就是廟小了些....』


一直以來,我並未刻意求職,但我們這行的圈圈很小,
除了在同行間會互通有無之外,
有時也曾莫名奇妙的接到些獵人頭公司的來電,
原本都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
但近日的丕變,卻讓我一直興起不如歸去的念頭。


就例如,目標管理【Management By Object】是很多企業採用的管理工具,
而同樣的目標管理,四哥只是把它當作管理的手段,
他會更在意這過程中,大家所投入的努力和心血,
成功了,大家一同分享,
而結果若不如預期,四哥絕不會只是推委式的歸罪個人,
但新官卻把目標管理當作目的,
不求過程,只求結果,
這種經營方式非常簡單,但卻最是傷害經營體質,
批評比建設簡單,推委比做事容易,
各單位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
再不去理會多年來所建立的生命共同體觀念,
互相支援成了歷史,利己傷人成了平常,
唉...


而空降的兩位主管,雖然都非科班出身,
但平實而論,也都算的上是有能力的人,
只是,他們強烈的鬥性本質,讓他們以鬥贏他人為樂,
更糟的是其高傲的個性,接掌事業處近年,
卻從未主動邀約從屬,於公忙之外小聚或同歡,
只把管理者與被管理者的關係,
維持在一對立性的緊張狀態。


於是,原本是為了增加競爭力的企業改造,
卻在追求短利的目標下,成了血腥內鬥,
先是頗孚眾望的查爺被逼走,
而新來的鬥犬副手氣勢太盛,
惹的老李一票人都受不了,同時間也掛冠求去,
但這過程並未停息,組織仍在試誤的過程中,
不斷的更換人員及調整管理模式。


鑄劍時需在燒紅的鐵上敲打才能萃鍊出精鋼,
但同樣的敲打,若敲在破璃上,卻只會造成裂痕,
公務上對事堅持或許是在鍊鋼,
但對人身的偏見甚或攻擊,
卻絕對是在破璃上製造裂痕,
他們認為他是在鍊鋼,
但卻不知他在製造裂痕,
我們這群在同業中,創造了業務奇跡的舊人,
在他們眼中,都成了不長進的蠢才,
當意見不同時,能用職權壓下去的就壓下去,
壓不下去的,就當做是阻礙而將之掃除,
以外界之人的看法,這或許叫變法革新,
但看在我們這些舊人的眼裡,
這叫十年基業毀於一旦。


油麻菜可以做為經濟作物,
也可以只是做為稻作的有機肥料,
端視其所處之地,或所栽植之人的選擇,
只是,
我們現在,可能連當個有機肥料都算不上...




〔盛開的花朵〕


嘆口氣,
我或許不知道要如何耕耘,
才會得到欣然一片,
而孤單的旅程,
也或許讓我對自己的衝動感到懷疑,
但那天在羅平,
我卻看到了油菜花讓人目炫不已的美麗。


羅平是個多面環山的谷地,當地人稱之為壩子地形,
它位於雲南省的東邊,接近廣西貴州之三省交界處。
由昆明出發往羅平的路上,
在經過石林之後,大部份都是丘陵地形,
車行其間,時而盤旋而上,時而平壑疾駛,
而由于特殊的地形地貌,形成了這地區濕潤多雨的氣候,
特別適合於種植生產油菜花,
資料上說,在羅平壩子裡,種植了約二十萬畝油菜,
若加上外圍的種地,全區種植油菜的面積,更超過三十萬畝。


說老實話,我不清楚三十萬畝有多大,
但我知道往羅平的路上,當車行過了師宗之後,
山路旁谷地的兩側,就已幾乎都是油菜花的天下了,
放眼兩側,時而金黃連綿,時而綠黃一片,
金黃的是正在盛開的油菜花,
綠黃的則是繁花漸謝,
但仍雜有殘留金黃菜花點綴其間,
不過最讓人咋舌的,不是這花開美景,
而是在這些陡峭的山谷,每一尺一寸能犁出的平地,
都有農家墾地,精耕播植的蹤跡,
而油菜花的爭生,就似為這谷壑披上一條金黃綠毯,
這交通不便的偏遠之地,也因之充滿著生機。


在到達羅平之前,兩個小時的車行,
平壑凹谷遍植油菜的景觀,不斷的延續著,
但即使是在看了兩個小時路旁的油菜花田,
我仍在到達羅平後,
忍不住的為那遼闊壯觀的油菜花田而震撼,
那是一幅較我想像還動人的風景。


該怎麼形容那感覺呢?
羅平壩子是個極為寬廣的谷地,
當親臨這綠黃大地時,和單看風景照片是絕對不同的,
看著油菜花在風動下的活化、
應和著蜂鳴的動人低吟,
以及在數大就是美的壯闊氣勢,
凡人若我,就這麼的被它的大視界生命力所震撼著。


依著村民的建議,我到觀花台賞景,
觀花台是在油菜花田正中央,形狀如馬蹄形的表演台,
表演台的背景,就是連綿不斷的油菜花田,
每年二月的油菜花節,即在此舉辦慶祭。
我先立身在觀花台的高處一角四望,
近前阡陌縱橫的不是稻穗,
而是在滿滿綠意中閃耀著金黃光澤的菜田,
在陽光下閃爍著動人的金光。


在這寬廣遼闊的羅平谷地,
幾近人高的油菜花,就如同大片的澎鬆綿絮,
彈性又飽滿的覆蓋著大地,並迎風輕搖著;
而在阡陌交錯之處,
時而數株高聳直排的綠樹挺立,
時而散落稀疏農舍相映點綴其間,
讓這景觀看來充滿樸實又動人的農味;
更遠處,則是平地隆起的小山丘,
綠影獨豎金黃間;
這會令人心醉的圖像美景,
就這麼一直延深到遠處薄霧靇罩的山邊方止。


握著相機,不斷的按著快門之際,
我慢步走下觀花台並行向花間,
當慢慢的走近,一陣陣並不隆震但卻清楚入耳的蜂鳴聲向我襲來,
這幾近一人高的遼闊花叢中,有著無數的蜂群飛翔其間,
我慢步的走向花前,蜂群並不駭人,
只不斷的由這株花束躍飛到另一朵花蕊,
油菜花與蜂群和諧的共生於這片大地,
而遠觀時的大景,卻在近觀時,
因著風動蜂飛,而自然的流露出潛藏的生命力。


雖然我仍是來的晚了些,花期已近尾聲,
但即使是這時末的爭豔,
菜田仍如春蠶吐盡最後一根絲線般的,
綻放著那最後的動人色采,
我立身在這無疇的花田中,心情也跟著舒暢了起來,
只是,
美麗可以永遠嗎?




〔盛開的美麗〕


坐在澳門的機場內,
我繼續看著拍的相片,
就如同看著油菜花的相片,少了點那親臨的震撼,
相同的,
我現在看著她留影在我電腦中的相片,雖是亮麗無比,
但她一抿一笑的靈動,
以及那面對面時所流露出的神秘神韻,
也只有與她同在時,才可真實感受到。


那晚,她在和我回房後,
先將高跟鞋踢到角落,然後重重的喘了一口氣說:
『終於可以把鞋子脫掉了,誰發明高跟鞋這玩藝的?』
然後又自行解嘲示的說:
『一定是男人發明這種整人的東西的。』


聽她這麼說,我笑了笑,問她:
「妳以前沒穿過嗎?」
她搖搖頭道:
『沒,以前沒穿過,
 但若不是阿姨要我們穿這上街,我真寧願打赤腳的。』


該怎麼說呢?
有人天生適合華麗,有人則適合樸實,
她有扮演華麗的條件,
但,我更願相信她有著樸實的本質。


脫了鞋子,她隨意的坐在椅子上,
然後腳晃啊晃的,神情就輕鬆了起來,
這時候她純真卻帶點稚氣的模樣,是那麼迷人,
讓人不由的將眼光就定在她的臉上,
似乎,我就這麼看的癡了。


看我一直猛盯著她,她忍不住的問我:
『幹嘛這麼盯著人看呢?』
我笑笑說:
「有人跟妳說,妳的眼睛很漂亮嗎?」


聽我這麼說,她先開玩笑的將雙眼張的大大的,
然後對我說:『是這樣嗎?』
隨即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給我,
我,
好像又看癡了。


那晚,
我一直記得那天晚上,
不論是在調情的初始片段,
或者是在耳鬢的廝磨之際,
以及是在舔舐的加溫時光,
甚或是在迷亂的激情高潮,
一直到完全擁有這夢昧以求的真美麗,
我總將眼神凝焦於她的臉容不願移開,
尤其,
讓人始終難以忘懷的,
是那黑白分明,
好似在黑暗中會發光亮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