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濕的天氣 水珠黏在玻璃上掉不下來
自助餐聽裡人很少
每個人帶來的書疊起來卻很高
搖滾樂卻在喇叭裡製造了演唱會的高潮
我躲在自己要認真的情緒裡
可又無法拒絕外界的干擾
一個一個座位被分割好 距離算準的陌生

坐在我旁邊的男人點了一根萬寶路
拿煙的方式很戲謔
臉上表情卻很認真
眉間的肌肉鬆緊拿捏
是一個沉思者有的不放鬆
我不知道他有什麼理由要抽煙
身邊認識的每一個癮君子
我都會義正言辭告訴他們抽煙的壞處
不管為什麼而抽
心煩也好壓力大也好
那一顆黑黑的肺不是你承受的起的
戒掉吧 吃吃口香糖解饞
我喜歡把口香糖用舌頭包成球體
再用門牙大力從中間切一半


眼前這個人
左手按著報紙 右手食指中指夾著煙
吐氣的模樣剛剛好
被擺在剛剛好位置的他
用中版節奏抽完一包煙
煙蒂都塞在餐盤啃剩的雞骨旁
一節一節的排列整齊


然後他偏著頭
看到我廢紙上練習的英文字crop circle

crop circle??

1900年代最大的科學頭條
中文沒個固定解釋
我們說他是麥田裡神奇的幾何圖形
或者有部片靈異象限說明了這是外星人要警告我們的象徵
英國人在1983年起發現麥田圈
麥田圈的麥田周圍沒有任何足跡
圈內麥稈因彎曲而倒下
可以斷定不是用腳壓出的
麥田圈內的輻射量較大
其麥子的收穫量不但不減少
反而生產量提高
是麥田圈圈阿???
那是被擺在我國小六年級炒熱的過時玄妙事件
男生都會在期末考完
還要來上學的日子裡
把這類書名為不可解釋的現象的書籍和快打炫風
一起帶來學校

男人的煙圈持續噴出一個又一個圈圈
一個一個最原始美好的幾何圖型
在這個空間裡翻騰
他與我對看
然後無言

大時代裡股票被套牢的卒仔樣
新不了情裡站在山丘上學著放聲大笑
我左眼見到鬼理想搞笑卻不小心滄桑起來
此刻鮮明地一如那些鏡頭被儲存在我的VIDEO TYPE
可能是因為男人有劉青雲濃眉大眼傳達的直接和破壞力
那不是一個美好的形象
可你會一直看下去
杜可風在拍劉青雲時曾說
想把他丟到大海的背景裡
因為他身上陽剛的男人氣息和海是一樣的
而我眼前的他讓我聞到狠濃的菸味
這是男人的氣息嗎
或者
這是他保護真實氣味的一層不真實透明膜

圓圈還在沿著圓心放大著
我頭暈地陷入漩渦

那天下午去淡水老街曬太陽
路過手著青銅盆的小男孩
用他小小厚厚的手掌
摩擦共振出盆裡浪漫的水花
漣漪在水面掀開了平靜
甚至是半圓形的水波蕩漾起
而我怎麼試卻都沒辦法把水激起一絲絲波紋

我只能在之後盲人朋友的手指之中
感覺到我穴道的存在
在我背上畫圓
正入紅心的神準
把壓力和痛苦的緊繃一一紓解
按摩不可能在背上畫長方形三角形
只有圓
可以解救一切

雖然
圓有時也讓我痛苦
比如菸圈
或者零分考卷
還有重慶森林裡金城武吃的鳳梨切片
以及我現在腦海裡的crop circle

男人說
你在等誰嗎
你衛生紙上畫的加州地圖有麥田分布
可沒有你說的幾何圈圈
你要去英國找
那裡比較多

我並沒有要去加州找麥田圈
我只是剛好想念加州的陽光
我只是覺得我在這裡快發霉
我只是
剛好想到加州

只是忽然想到重慶森林最後結局裡的對白

「你等等，如果一個人給你這樣的登機證，你會讓他上飛機嗎？日子是今天，可惜弄濕了，

又不知道去哪兒的，你知不知道是去哪的？」

　　「不知道，不如我換一張給你吧？」

　　「好啊。」

　　「你想上哪兒啊？」

　　「隨便啊，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要去加州的麥田圈
不管他存在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