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慄時空》困境壓抑中的時空之旅
文／但唐謨
《戰慄時空》的原文片名The Jacket，是一種精神病院裡面約束病人的束縛衣，這種衣服可以把病人整個綑綁起來，無法動彈，讓他失去自由行動的能力。好萊塢女星瓊克勞馥在一部叫做《Straitjacket》的60年代B級電影中，飾演一個用斧頭殺夫的妻子，後來被送進精神病院，穿上這種束縛衣過了二十年，但是出院之後，她卻養成了更強大的破壞力。束縛衣代表著一種壓迫的力量，來自某種不合法的權威，而通常這種過度的壓迫，總是會激發出不可思議的潛在能量。

《戰慄時空》這部電影從如此一個概念出發，結合恐怖醫生、回到未來、時空悖論、單親媽媽等類型，加上導演特殊的陰鬱視覺，拍成了一部蠻有趣的奇想電影。《戰地琴人》裡面的那位身形修長、眉目憂鬱的男主角Adrian Brody飾演一個參加波灣戰爭的士官，莫名其妙戰死了又活過來，復活之後他的記憶力產生錯亂，於是又莫名其妙被控謀殺，送進了精神病院；在醫院裡他三不五時就被恐怖的主治醫生套進束縛衣，丟進停屍格三天三夜，沒水喝沒食物吃。雖然被整得很慘，但是在停屍格內，他卻經歷了一種奇妙的異變...

這部片的導演曾經拍過描寫畫家Fancis Bacon的同志電影Love is the Devil（金馬影展演過），也曾擔任英國導演賈曼的作品《英倫末路》的剪接師。他在作品中以陰暗幽沉的獨特視覺，體現了真實和虛幻交界處的淒涼感覺，在這部片中，他也同樣以這種低迷抑鬱的視覺風格，描寫一個被壓抑的靈魂在精神肉體極限凌辱狀態下的悲鳴。男主角在停屍格內的精彩演出，好像一個掉進黑夜陷阱中，即將就死的兔子，那種絕望的冷意，讓人戰慄。曾經演過《再見愛麗絲》的老牌鄉村歌手Kris Kristofferson在本片中變得好老，他所飾演的角色，就是古典恐怖電影中把病人當作實驗品的恐怖醫生。他認為讓病人穿上束縛衣丟進停屍格禁閉，是一種治療方法。這種把醫學當作權力暴力的勾當，在今天的社會，其實也並不陌生。

這部片另一個重要主題是：時空交錯的問題，男主角在黑暗停屍格禁閉的時間之內，他竟然因禍得福，獲得特殊的能力，讓自己進入到未來，因而掌握了一些或許可以改變命運的關鍵。很多電影都喜歡搞這個題目，但是如果要討論邏輯性（或者說：劇本漏洞），就問題一大堆。《星艦迷航記》第四代Voyager的女船長在第100集曾經說過一句至理名言：『對於時空悖論的問題，我的看法是：別嘗試去解釋』，關於這部片中的時空漏洞問題，我建議也採取這種四兩撥千金的態度來解決，否則會沒完沒了。比較特別的地方是，片中所呈現的虛幻未來，色調畫面反而比現在還要清晰美麗，發生在『現在』的畫面處理，反而是陰鬱低調，沒有真實感。時空悖論的問題，總是引發出大家對宇宙萬物的思考，人類世界中的因果關係，生命的無常、下決定的宿命影響等等複雜而無解的思維，總會伴隨而生。《戰慄時空》雖然很俗套地再度挑起這個老話題，卻在一個壓抑沈重的視覺氛圍內，提供電影觀眾一個自由釋放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