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很小的時候，外公就失蹤了，後來聽說大慨已經離開人世。外婆一力承擔照顧五個子女，生活苦不堪言，漸漸積勞成疾，健康狀態每況愈下。媽媽幾兄妹長大後，各自離鄉別井出外謀生，有的來到澳門，有的去到台灣，有的到處遊歷，居無定所。只留下滿屋子的冷清，讓孤單的外婆獨自領受……

　　後來，我出生了。爸媽因為工作繁忙，把我抱回祖母家，祖母重男輕女，帶過我哥卻不肯帶我。襁褓之時就只是外婆興奮不已把我緊抱入懷！不論於炎熱令人發燥，冬寒令人難忍的多少個日月，外婆依舊不變的哄我飲奶粉，每夜半睜半閉著渴睡的眼睛，抱我進入夢鄉。

　　兩，三歲的時候，媽媽帶我回澳門。此後十多年，因路途遙遠，我又暈車不便回鄉，想不到外婆日夜掛念，把我兒時喝完的奶粉罐放在床前保存至今……

　　外婆晚年多病仍希冀守護古老大屋，一間殘舊的四合院。這合院見證了外婆一生，堅實的橫樑如她當年的毅力一樣頑強。後來大表哥結婚了，外婆無可奈何跟隨來到新家，老人家最怕的也許就是寂寞吧……

　　外婆啊！我知道您並不願意，可您又不想麻煩孫兒，行動不便的您，就此再也沒法回老家一趟了！

　　其後，外婆對生命再也沒有絲毫留戀，因她再也不能記得任何人，也許她的腦海裏，滿滿的盡是發黃的回憶。眼見外婆受盡病魔折磨，口中默念著厭病厭世的話，我多麼盼望，多麼盼望她能再次用哄小孩的口吻喊我的乳名，用她經歷滄桑的雙手把我握緊。

　　外婆啊！而如今您已離開，甚至臨終時，子女皆趕不及回來伴您渡過人生最後一刻，見不了最後一面！有太多太多的話藏於心中不能盡訴……

　　媽媽五兄妹一一趕到之後，哀哭七天，總也不能把外婆喊醒。三十年後，兄妹聚首一堂，於古老大屋中追憶往事。他們終於明白，外婆之所以堅守合院，為的是要他們永遠記住往日種種，艱辛的日子一起走過來了，手足之情到哪去了？

　　如今屋在人亡，空洞之感充斥著每個人的心，埋於當年今日悔意之中不能自拔……


05.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