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22 00:09:40Rachel

[人在B館] 走難的路

因為等了阿德很久,所以有些不耐煩,覺得這樣一整天無法專心做事很浪費時間。除了他過份的忙碌之外,作為一個老師,我認為他是個好老師。

這一天的評圖過程,和往常一樣,阿德總是喜歡用他飽讀詩書的內容裡,舉出一些比喻,用來引發一些設計上的想法或是鼓勵學生找到作設計的熱情,別總是把設計看的這麼沉重或苦悶。像是某個詩人(我不得名字)希臘神話裡那個扛著地球的巨人(我也不記得名字),辛苦地背負著地球,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滑了一下,才發現原來地球自己會轉、會飄浮著,根本不需要他如此辛苦,還自以為是地以為地球沒有他會完蛋呢!所以,不要把設計想的太嚴肅,也不要想解決所有的問題。而是要像阿基米德(應該是他說的吧~)一樣,給我一個支點,便能撐起整個地球。

評一整天的圖已經夠累人的的,還要聽阿德說一大堆的比喻,實在是希望早點下課。不過最後阿德的一番話倒是令我相當感動,差點掉下眼淚。

阿德又說了幾個相關的例子。第一個,某建築師A與其和夥人B(我實在是記不得他們的名字),當年兩人的作品大受好評,成為世界各地學生們爭相抄襲形式的對象,B建築師想把公司擴張到四十人以上的大型事務所,A建築師因此決定拆夥,因為他實在太喜歡作設計,喜歡埋在圖桌的感覺,希望能親自經手每一個案子,如果變成了大型事務所,那麼必然沒有辦法如此,而是要花許多時間和業主溝通、交際,這並不是他所喜歡的工作。但是獨立創業之後,公司只有三個人,沒有案源,也沒有喜歡的設計可以做,那一年發生了大地震,他牆上Morphosis的模型掉了下來,讓他視為一大惡兆,受到邀請到台灣來演講,才剛好接了一個案子。回到美國之後,情況不見好轉,一次談話中,他的妻子對他說,也許這就是他必須要接受的考驗,並不是每件事都要挑自己喜歡或擅長的去做,而該去挑戰那些困難的部份。之後他開始試著學習去跟業主接洽,學著跟業主溝通和交談,有一天他的事務所規模已經到了四十多人的大型事務所了,而原本的夥伴B到最後收起了事務所,開始獨自一人接些小案子。生命,就是這麼的奇妙,永遠跟你的預期不同。阿德說他在教學生畫圖時,時常要求學生用不要用平時習慣用的畫圖工具,去挑戰另一種方式。

我想起了在電影"喜馬拉雅"裡,當人問那喇嘛為什麼願意答應父親這段時間離開寺廟,而跟著父親翻山越嶺帶著牛批和貨物到山的另一頭交易。喇嘛說:我的師父曾告訴我,如果眼前有兩條路要做抉擇時,就選困難的那一條。耶穌基督所走的路,不也是經歷痛苦的嘛,雖然掙扎,但沒有逃避,願意去完成。在這之中,我得到了很大的鼓勵,相信自己在這樣大的壓力中,一定可以走過來的。

第二個例子,當年他到美國讀書真的給他帶來了生命中很大的改變。我一直覺得阿德是真的飽讀詩書的人,也才能講出這麼多吸引人的美妙比喻和故事。阿德說他是個”文藝青年”,其實他會背波特萊爾的詩等等,會讀這些東西也是因為他有個不愉快的青少年時代,把自己封閉起來(當初大概沒想到讀這些東西將來當老師時是很有用的吧~哈)。直到到了美國,和那邊的年輕人混在一起時,才體會到了生命也有輕鬆的一面,可以活的如此自在。

我一直認為阿德是個很會做公關的人,很有政治手腕,可以跟學校大小處室甚至校長都的很好,任何事派他去溝通偷可以說服對方,善於交際,跟市長關係也很好,才有辦法去推動一些事情。但總覺得在他笑臉的背後不知隱藏了什麼,或許我一向害怕太會說話的人。但這一次,在阿德願意說出自己青年時所經歷的苦悶,說出自己的改變與成長,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情與轉變,認識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畢竟要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的軟弱是多麼不容易,我對他有了新的觀點,因此觸碰了我,讓我感動,我很高興可以這樣去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