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華盛頓砍倒櫻桃樹》、《乘噴射機離去》、《四季末的唱遊》、《當壞人還沒變壞的晚上》、《我從來不是幽默的女生》，到世紀末最後一個月才剛推出的新專輯《完美的呻吟》，陳珊妮的音樂路已經走了六年。六張專輯的時間，當年的高中生已經脫下卡其服，戴上學士帽笑一個準備拍畢業照。剛學會按四大和弦的吉他手，現在彈得一手好藍調。可能為了要無拘無束地乘噴射機離去，男孩省下兩個禮拜的便當錢，忍痛買了生平第一捲錄音帶；而現在CD、MD、MP3種類琳瑯滿目，他再走進唱片行，卻不知挑哪一種才好。

《陳珊妮的音樂盒‧完美的呻吟》

猶記得陳珊妮不穿鞋，僅套著一雙紅襪子，上「龍兄虎弟」的音樂教室為〈找一雙鞋〉打歌，被張菲調侃時的窘迫模樣。

匆匆已經六年。除了劉德華、張學友等四大天王一流仍屹立不搖，當時的歌手早就已經不知道遁跡何處了。不管創作不創作、媚俗不媚俗，黃韻玲收攤了，潘美辰等紅極一時的歌手也消失無蹤。只有陳珊妮還留著，從歌手／創作者／製作人等多種身份中抓住自己的定位，嗓子依舊嘹亮。

《完美的呻吟》，第六張專輯。我們應該期待聽見什麼樣的聲音？如果說是她一慣的「陳珊妮式曲風」，六年來我們已經聽得太多。什麼地方尾音會突然拔昇，什麼角度上揚的笑容，大概都猜得出來。也許是該變的時候了。

新專輯的製作群中加入了香港電音團體minimal，或許可以看出陳珊妮極思求變的訴求。不只是minimal跟「人山人海」這個黃耀明的編曲班底，讓《完美的呻吟》產生了不同以往的變化，連黃耀明都親身獻聲，繼刺客主唱國國在〈超速〉中伴唱後，在〈電車上的情侶〉這首歌裡跟陳珊妮對唱。

其實陳珊妮嘗試電氣化的傾向，已經略微可以從前一張專輯《我從來不是幽默的女生》的幾首歌〈來不及〉、〈等一個人〉中找到些許端倪。但是當時的她仍然很明顯的是以吉他為基石來替主旋律鋪路，drum loop、keyboard只是點綴，斧鑿的痕跡也稍嫌重了些。

新專輯中音樂情境的堆砌則是電味十足。吉他佔的角色並不吃重，甚至大多時候歌曲都是以純淨的鋼琴聲來引導，如〈緩慢〉、〈幻覺〉。客席吉他手，來自骨肉皮的秀秀並不會力求搶眼的表現，只是很恰如其份地擔任了畫龍點睛的效果。在〈6月29日〉、〈你在煩惱些什麼呢？親愛的〉中，交錯運用delay效果跟簡單卻盪氣迴腸的picking，讓吉他聲跟電音水乳交融，銜接上不顯得突兀。

〈呻吟〉、〈等待〉是新專輯中電味最濃，也是最徹底的兩首歌。運用了Trance、Breakbeat層層疊疊的鍵盤聲，營造出靜謐的幻想空間。聆聽這兩首歌時，總像是打開了一個精巧細緻的音樂盒，齒輪「嘰」的一聲轉動起音符的積木，小人偶伴著樂聲在你面前翩翩起舞。

略帶70s風味的〈你太好看〉跟主打歌〈完美〉，則是新專輯中唯一殘留「陳珊妮式曲風」味道的兩首歌。除了這兩首歌仍是原汁原味之外，陳珊妮不只在伴奏方式做了極大的改變，唱腔也不再像以往般尖銳，不再突然急轉直下。她選擇了較不加修飾的嗓音來詮釋這些多為中慢板的歌曲，聽在耳裡有種懶洋洋的味道。深沉，卻不至於太過憤世嫉俗。

六年了。新專輯《完美的呻吟》是一個成功的轉變，有新的聲音、新的嘗試。若說有什麼瑕疵的話，還是風格太雜，像吃了一桌油膩的菜餚，很難消化。陳珊妮要走的路還長著呢。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但絕對不是結束。

推薦曲：電車上的情侶、幻覺、呻吟、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