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則:澄的憤怒

　　夜路走多會碰到鬼，尤其是像我這種作惡多端的。


　　才剛連上網路，便看到有陌生人加我好友。那天不知道是中邪還是怎麼了，沒過濾就將對方加入，吃完早餐後如往常一樣到處去閒晃尋找獵物，就在我挑中了目標，剛留完言沒多久後──


　　哭泣的天使：你太過份了！


　　螢幕突然跳出了一個即時通視窗。


　　我先是一怔，後來仔細一看發現是那個陌生人，照她劈頭的指責，我想是歷任被我玩弄的女孩或是她們的朋友之類的吧。


　　司空見慣，刪除隱藏再拒看就了事了，在感情世間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就算被玩弄也是自己活該，沒人有資格指責我。


　　就在我要按下刪除鍵時，對方又傳來個訊息。


　　哭泣的天使：你不知道我是誰吧？
　　偽：有必要知道妳是誰嗎？


　　老實說她是誰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不管是誰下場都一樣。


　　結果我不知道對方是喀錯藥還是怎樣，前一秒還像潑婦罵街，下一秒變成深宮怨婦。


　　哭泣的天使：當初，我真是看錯你了……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什麼狀況？媽的。


　　偽：我懶得聽妳再廢話，抱歉，我要刪除加拒看了。
　　哭泣的天使：吳子霖，你確定你要這樣做？


　　錯愕啊錯愕。


　　為什麼她會知道我的名字？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在這個匿名的虛擬世界，我把我的遊戲條約訂得很清楚，就算是戀愛也是雙方不公佈姓名，我的小心翼翼就是怕當我有任何資料落入別人手頭會死得很慘，這是花心男萬萬不可犯的一條。


　　現在這個我身份是誰的陌生人竟然可以連名帶姓喊出我？


　　所以她到底是誰！


　　我火了，也沒耐心在那邊跟她五四三，不能殺她滅口只好想辦法賭住她的嘴。


　　偽：妳到底是誰？
　　

　　約莫五分鐘吧，對方才有回應。


　　哭泣的天使：簡澄淨。


　　方才對方用三個字把我惹惱，現在則用三個字把給擊垮。


　　澄淨？為什麼會是她？我只有給她電話不是嗎？更何況現實朋友我所給的帳號跟我現在使用的帳號又不一樣。


　　登時我的頭腦亂成一團，茫然的望著螢幕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澄淨倒是自顧自的繼續說：


　　哭泣的天使：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有你的帳號對吧？
　　哭泣的天使：你絕對料想不到寧寧是我表妹。
　　哭泣的天使：你覺得這樣做好玩嗎？當我知道是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多難過？
　　哭泣的天使：……我的朋友竟然是傷害我表妹的混帳！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雖然只是文字，但我能清楚感受到澄淨在電腦另一頭的憤怒，甚至還能想像她氣得流淚的樣子。


　　問題是面對她的指控我能說什麼？她說的是事實，我能怎樣？


　　我也知道現在道歉只會讓澄淨更生氣罷了……


　　不打算再回應什麼，最後我還是將澄淨的帳號隱藏刪除加拒看。


　　這是最爛的方法，但我不得不這麼做。


　　誰知道我卻忘了澄淨還有我的帳號，才刪除她的帳號沒多久電話便響起，一個恍神沒注意致電者是誰便將電話接痛，電話另一頭是澄淨冷漠的聲音：


　　「下午三點XX咖啡廳見，你最好不要躲避，否則我要你好看。」


　　澄淨話一說完便掛斷電話，我連開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我大概料得到澄淨要做什麼，看向時鐘，十二點整，我回房間躺在床上，想盡辦法要渡過這煎熬的三小時。


　　三點整我準時出現在澄淨約的咖啡廳，一進去便看到角落的澄淨跟寧寧，咬了咬牙，我鼓起勇氣走過去，結果才一坐定，服務生還沒走到桌旁，一杯水便硬生生的澆在我頭上。


　　一看，是澄淨灑的。


　　「你是遇過最該死的男人！」


　　「這點我不可否認。」我沒有抽衛生紙擦拭自己一身狼狽，而是任流水沾濕我的頭髮我的衣裳。


　　餘光發現了寧寧，她瘦了好多……也好沒精神呵，這真的是我曾經認識的寧寧嗎？我有些不敢相信。


　　「我表妹被你害成什麼樣子！你竟然還敢事不甘己的態度！」澄淨大聲的吼著，引來店裡所有人的側目，我深吸了口氣，默默的讓她澄淨罵著，後來是寧寧拉了拉澄淨的衣角說沒關係的，她沒事。


　　「寧寧……」澄淨心疼的看著自己的表妹。


　　「姐，別怪他了好不好？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偽不是那種人，他一定有他的苦衷的。」


　　都到了這般地步，寧寧沒責怪我就算了，竟然還大力的坦護我。


　　望著寧寧虛弱的勉強微笑，我感覺到心底微微的抽痛。


　　「這──」


　　我的視線從寧寧開口說話開始便一直沒移開，當我發現她的眼神失焦，搖晃的擺度逐漸加大的時候。


　　「寧寧！」


　　一個人向後傾，要不是我眼明手快將她接住，恐怕寧寧的後腦勺會撞到桌角。


　　「誰來叫救護車！有人昏倒了呀！」我聽到一旁有人尖叫。


　　澄淨著急的拿起手機撥打119，我則抱著寧寧到一旁的長沙發讓她橫躺在上頭。


　　在等待救護車來咖啡廳時，澄淨不斷責怪我，我卻無心傾聽。


　　內心的焦急、懊悔不斷湧出。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了，但，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