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

豐滿山間的濃霧撲滅了幾盞晨間還醒著的燈火，遠山沉沒了，藍色波浪與礁石的縫隙之間，一縷微薄的光線硬鑽了出來。風掠過，潮溼又溫潤地吸吮著髮絲，我們的歡笑成為黑森林裡舟的剪影。十一月，該是船靠向岸的季節，整座島嶼散發出深秋特有的鹹溼氣味，連林間都不例外。我在經過的轉角擺放杉樹的枯枝，若箭頭能成為指標，貪戀美景的後來者必會跟上我們的步腳。


化石區

星子在你醒來之前便悄聲無息地走了，過往的巷弄裡還遺著幾盞零星的燈火。時光投射在比昨夜更深重濃稠的痕跡之上，吐著蛇般的紅信。曾經的山如今是海，海底便長出山來。你說，我是藻類，我是魚蝦，我是貝；我是所有生命的痕跡，所有曾經鮮活靈動的記憶。你靜靜地檢視著從你面前經過的遊客，我在明媚的陽光下感到飢餓，我的眼睛一吋一吋地吞食下一整個的悲傷。


小米酒

你說，愛比死更冷。在秋冷的月光中我躬身向你，請，不要懷疑我悼念的真誠，請---你。即便只是一顆荒野裡的碎石，一捧游過掌中的水波，我與你，如同林間枯木與乾涸河床的相似，如同黑暗裡貓與幽靈的相似。你在我體內寫下一道不可解的方程式，那麼絕望地將紅暈印上我的臉頰，印上我的脖頸。你隨意摺疊起我的軀體，你不許，不許我趁著夜，吐出任何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