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我兩相融，不辭長作嶺南人

@秦    島

　　提起惠州，或許很多人都會聯想到一代大文豪 — 蘇東坡，也自然而然地會把他曾經被貶至的杭州和惠州相互做比較。一個在人間天堂的江南水鄉，一個在半城山色半城湖的粵東。但是兩地卻都有西湖，一個是淡妝濃抹總相宜，一個卻彷佛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但遠在嶺南的惠州，還是讓東坡居士生出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的感嘆。

　　能讓蘇東坡發出如此感嘆的惠州，物我兩相融，絕對不僅僅只有幾顆荔枝的吸引力吧，因為這裏不但有荔枝、西湖，還有讓蘇東坡詩興大發並光顧了數次的湯泉！惠州的自然資源非常多樣，集山、江、湖、海、泉、瀑、林、澗、島為一體，融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於一身，到惠州之前许多人沒料想到有如此資源豐富而多樣的美景和美食。

　　紹聖元年（1094）十月二日，東坡以“寧遠軍節度副使”之名，抵達“安置”之所惠州，不得簽署公事，薪水只發一半，活動也受監視限制。於是，東坡遍游惠州山川、禪寺、古跡，而且賦詩撰文以記遊。十月十二日，剛到惠州10天，酷愛山水的東坡按捺不住，便與蘇過出發到白水山遊覽，浴湯池、觀瀑布、賞佛跡，直到傍晚才回家。

　　初遊湯泉後，東坡在《詠湯泉•在白水山》中寫的道：“自憐耳目隘，未測陰陽故。鬱攸火山烈，觱沸湯泉注”，足以見此湯泉之玄妙與罕見。也因此，白水湯泉被賦予“千年東坡泉，嶺南第一湯”之稱。在惠期間，東坡曾三次遊白水湯泉，因仕途不得志而寄情於山水之間。留下“湯泉吐焰鏡光開，白水飛虹帶雨來”之句。在作為惠州歷史文化遺跡景點之一的九龍潭瀑布之下，又寫道“一洗胸中九雲夢”，將他洗淨名利的紛擾和羈旅的疲倦展現得淋漓盡致。

　　東坡一行入延祥、寶積寺，飲卓錫泉，至長壽、沖虛觀，觀丹灶、朝鬥壇，坐遺履軒。東坡還為葛洪留下來的丹爐題下“葛洪丹灶”四字，遺憾的是，題刻在明末清初兵禍時散失。在惠州兩年多，對羅浮山的無限神往，誰能想到竟寫下讚詠詩文近30篇。其中“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楊梅次第新”最為膾炙人口。

　　與友人把酒言歡，既醉，東坡夜宿寶積寺。精神亢奮、毫無倦意的他，詩性大發，一口氣寫下6篇散文和一篇詩歌，稱讚羅浮山朱明洞不愧是“蓬萊第七洞天”。在《題羅浮》文裡豪情寫道：“山中可遊而未暇者，明福宮、石樓、黃龍洞，期以明年三月複來。”然而，東坡在惠州“安置”期間，因個人活動受監視限制，此生再也未能踏足羅浮山。

　　如今，登臨羅浮，隨處可見東坡寫下的羅浮詩文，追憶東坡足跡也成為一大樂事。在葛洪的洗藥池旁，清道光年間建起的東坡亭歷久彌新，亭內有“花香靜處寒天月”七字回文木匾，亭柱上有一副石刻楹聯：丹灶藥池留勝跡，鳥聲花影得仙機。

　　“羅浮高萬仞，下看扶桑卑。默坐朱明洞，玉池自生肥……”東坡亭右側，東坡寫下的《次韻定慧欽長老見寄八首其一》被後人置於木刻之上。遊客駐足停留，在字裡行間便可感受羅浮之高聳峻峭和萬物靈秀。

　　白水山原屬博羅縣，現位於小金口湯泉景區，其一熱一冷兩景最為驚豔。湯泉與九龍潭瀑布相隔不過數百步距離，湯泉翻湧，瀑布飛流，一上一下遙相呼應，交相輝映。穿越歷史的長河來看，白水山的美，不僅在於身處自然、天然雕飾出的奇和險，更美在東坡與它的三次邂逅。

　　紹聖二年（1095）三月四日，距上次遊白水山湯泉不到半年，應惠州太守詹范之邀，東坡與柯常、林抃、王原、賴仙芝同遊白水山、佛跡寺，沐湯泉，登中嶺，探望瀑布源頭，浩歌而歸。同年九月中，東坡與表兄程正輔同遊白水山、佛跡寺。在東坡看來，白水山的瀑布深潭氣勢萬鈞，登山穿雲，讓人如神仙般逍遙快樂，後在《佛跡石》一詩中寫道：“湯泉吐焰鏡光開，白水飛虹帶雨來。勝地鐘靈傳異事，巨人留跡寄蒼苔。” 

      　2024.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