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07 00:22:42一片汪洋
松 明
小時候,山村還沒有電燈。每當入夜,假如有月亮的話,還能看得清高低不平的石頭路。於是我就常常在月下的曬穀場,高聲讀書,因為捨不得點家裏的番仔油燈。
天氣不好或者下半個月,夜晚沒有月光,便成了童年最寂寞的日子。為此,白天上山放牧時,順便在割過松香的松樹傷口處,劈下幾塊充滿松脂的木片帶回家,這便是最好的照明材料。
還是那個熟悉的曬穀場,我點燃了松柴,在火紅的松明光下,依然大聲朗讀。村上幾個小夥伴也來湊熱鬧了,頓時划破小山村的寂靜。
冬天來了,幾件薄薄的衣衫,怎能抵得住冷冽的寒風?又是松明給我帶來了溫暖。雖然在燃燒的過程中,飄出的黑煙令人嗆鼻熏眼,十分難受,甚至不由自主流下淚水,但我懂得,只有它才能點燃我走出山中小路的希望……
後來,告別小山村,居住在車水馬龍的都市。當我走在燈火輝煌的大街上,或者在明亮的檯燈下爬格子,常常不知不覺地想起小山村那一堆屬於我的松明。如果沒有它,今天的我可能還走不出山居。如果沒有它,我的世界也許還是井口之月那麼大。
此時此刻,對面的窗口亮著橙紅色的燈,我看著看著,好像又回到了童年的山村之夜。
啊,松柴燃成的篝火,其實不曾熄滅過。它依然溫暖地照耀著我明天的旅途。
2006.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