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思念的天堂








又是雨紛紛
我變成了匆匆行人
卻在夢中
穿越思念的天堂
那裡沒有酒家
我只好舉著空杯
面對父親

我總是不夠堅強
怎麼也無法克制綿綿
不
斷
的
眼
淚
雨紛紛雨紛紛雨紛紛
擾亂了天空的表情
令我害怕
想不起父親的背影
如果真的忘記了
一定是我渴醉那晚

思念是一堵厚厚古牆
父親在裡頭
我在外頭
無法穿透光陰的距離
就像我想告訴父親
他已不在
不知道我想他的時候
胸口襲來一陣陣
窒息的疼痛
然後天空就開始哭了
滾落大滴大滴的雨
在空氣中流浪
如我的腳步

我胡亂用家鄉的風
包圍自己的毛孔
直到沒有了任何感知
在人群中躲來閃去
借著僅有的一縷月光
希望照出父親的臉
舉頭四望
本該湧出的淚水
倒流回肚子
擦眼角時感到血跡
然後裝著微笑

不見父親已半年多
其實再也沒有機會
思念的天堂是永恒的
現在只剩我一個人
牽著兒子的手
走在車水馬龍中
曾經父親也是這樣
牽著我

在寂寞的咖啡廳喝著
苦澀的濃茶
不著邊際地幻想
陪父親抽煙傻笑
催他該換新假牙了
或者買一雙布鞋
這樣的小事已是奢侈
我更不敢去看望
真的很想念
卻接受不了一層薄瘠下
黑色長方體
越來越重的孤獨

恨只恨太陽的光芒
永遠射不穿冰冷的黃土
雨紛紛雨紛紛雨紛紛
我想摸摸父親暖暖的體溫
可是該把手伸向哪裡
空懷不忍離
緊緊的擁抱拒絕放開
踉蹌的酒杯
2006.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