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有座小樓








海邊有座小樓
拆了一半
另一半早已留給
記憶
是誰又站在樓上
遠看大海
隱約有點點歸帆

陽光透過窗戶
斜斜地照在地上
破舊的老式架子床
佔據大部分空間
床前擺著一排藥瓶
他躺在床上
進門的一群學生
被逐一叫出名字
嬌柔的女生
已經淚流滿面

他坐起來
又躺下
四周一片寂靜
良久
一句低微而含糊不清的
話語傳來：
「我捨不得那些學生
等我好了
還要回去教書」

整整四十二個春秋
原想明年退休
誰知得了這個病
醫生不解：
「從來沒見過病人這麼頑固
如果早來的話
也許就不是這樣的結果」

學生挨個站在病床前
痛心不已：
「我們還有好多生詞沒認」
鄰居慨嘆：
「電視裏都說
好人一生平安
他是好人
為甚麼要讓他得這樣的病」

教了多少學生
他都記不清了：
「等我的病好點，
還要回去學校」

那天風雲變幻
夏季雨
突然給校園洗了個急澡
玻璃窗一一打開
所有的人都哭了
　　　2005.09.10中國教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