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給大姐的CD









大姐：
　　你的三個大弟弟都回去送你了，只有我這個小弟弟依然缺席．別怪我。我怕自己不能控制自己。其實，我是多麼希望送你最後一程。
　　我已委託堂姐代辦一切事宜．你靈前有一炷香，就是我燃點的。
　　此時此刻，熱風似乎停止了，令人渾身不自在．夜深人難眠，心潮如海潮翻騰，我是海面上一葉扁舟，等待黎明來臨，卻又害怕太陽從東方升起，因為明天你就要「遠行」。
　　堂姐說，你去時只穿一件單薄的白衫，我想此時你一定冷得發顫．儘管另一個世界，不一定如塵世無常，但季節變幻也許\\\依然，你要多注意周圍的變化。
　　我並不願意寫這些文字，每一個字，都沾染著我的淚\\\水．你看得見的那綠葉上的露珠，說不定就是我為你而流的。
　　我勉強喝著淡酒，有一半會潑在你的祭壇前；你再也聽不到動人的音樂，也看不到迷人的花朵．如果在山坳間有一陣竹笛向你吹響，你不要感到意外，那是你最熟悉的聲音。
　　於今，再動人的歌聲，都不能打動今夜的鄉土，只恨那一抔息壤竟是你的歸宿；我唱不出你最愛聽的歌曲，因為我的喉嚨已哭得嘶啞；且讓晚風吟誦一曲秋天之賦，所有的白花同時為你盛開。
　　今夜，我無聊地走在行人不多的公園，一位彈秦琴的老歌者對我說：「別太執著了」。我回答他：「人生雖無常，來世尚可追」。
　　我漫無目的行走在無名的小道上，沒有月色，也沒有記憶中的山氣．大姐，那天早晨，你走時為何不留下半句話？
　　大姐，我小時候曾經聽你唱著很好聽的山歌，幾十年過去了，你能不能再唱一回？想像你緊閉的雙唇，要重新開啟是多麼艱難，但只要你稍微蠕動，一定會像當年一樣動人心魄！
　　哎，這一切已是多餘的等待，不說也罷，只要你的靈魂得到安息。
　　三天來，我彷彿度過三世紀．大姐，我現在是多麼孤獨！
　　我不想唱你愛聽的歌曲了，我的喉嚨像是被金屬上了鎖。
　　大姐，我只好燒一隻CD給你，讓你在那邊慢慢品賞......

你的全世界最憂傷的
小弟弟
2005.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