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香

(菲律賓)黃一虹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一直就記著這兩句詩詞。不經意想起時，一幅中國畫就油然在腦中浮現。
　　那是一個有月的黃昏，通往梅園的小徑依稀可辨。月，不一定是滿月。可能是一枚小小的月芽兒，也可能是帆船似的半月。因此，月的輝光不是特別亮，灑下的月光，只能勉強辨得清腳下的路。
　　梅樹上的梅花已星星點點地綻放了。在清冷的空氣中，在月光下，有些出塵脫俗的孤高。梅枝經月光的照射投影在地上，有點像水墨畫，又像一些等待破譯的、帶著仙氣的符號。梅影投映在水面上，把一池清水分割出深深淺淺的不同層次來。水面也因此變得靈動不少。
　　靈動的還有梅園裏的空氣。梅香，跟著訪客在捉迷藏。不經意間，一股幽然暗香直入心脾，讓人忍不住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想更濃更香地吸她幾口，但是，此時梅香已杳若黃鶴，不知所蹤。
　　開始懷疑這梅花是不是有香味。更用力呼吸，想證明自己剛才聞到的花香是真的。這時候，多半是要失望了。
　　不再想梅香的時候，她又來撩撥你了。濃一陣，淡一陣；有一陣，無一陣，像是有一個俏皮可愛的女孩，在梅樹間跟你捉迷藏。你要捉住她時，她就不見了。等你賭氣不再理她時，她又笑嘻嘻地在前方跟你招手，讓你欲罷不能。
　　暗香，多麼貼切的兩個字。這香，不是香水一樣的香味，需要的時候灑上一點在衣間鬢角，可以擁有她、掌握她。暗香，是不可捉摸、難以把握的。那是梅花才有的香氣，在月光下的梅園裏梅花微微吐露的冷香。這是自由的、毫無羈絆的靈魂，是梅品的寫照。
　　暗香，現在已經變成一首歌，將會被人傳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