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06 10:21:20巧妙

廚房

廚房是一個我不熟悉的場所,也算是一個令我敬畏之處,
以往總是坐在角落,嘴巴滔滔不絕的說著,眼睛看著母親忙進忙出,
並且隨著母親的命令遞蔥給蒜,很少自己真正的下廚。
雖然很小就要自己照顧每隔兩小時就餓了的大肚皮,
但也只是很簡單的處理著餐點:
煎一顆荷包蛋、幾片母親前晚醃好的肉片,就可以吃上好幾大碗的飯,
我是個很好養的孩子,除了榴槤以外,什麼都吃!
母親更是一個好廚師,常常會有著令人讚嘆的好料理出現,
離家許久,對母親的手藝甚是懷念,總在言談中流露自己的渴望,
我喜歡吃的東西很復古,
身邊一些有一點點年紀的媽媽們聽了我的描述,總會驚訝的說:

「你吃的和我小時候好像!」

最近幾波強烈寒流來襲,腦海中不自覺的飄進了一股熟悉且溫暖的香味,
燒酒雞!是的!母親煮的燒酒雞堪稱一絕!吃過的人都會飄飄然,
幾乎都用純酒不加一滴水的結果,當然讓每個人都飄飄然!
燉煮的過程中,濃烈的酒味總讓我們整天醉醺醺的,

「媽,很臭耶!」弟弟不喜歡酒味,即便是一道美食,

在過程中飄蕩的酒香,對弟弟來說卻像是一種折磨。
但是對我來說,卻是一股幸福的味道,
當然這個詮釋是現在下的,當時哪懂什麼叫做幸福?
我愛吃的不是雞肉,也不是喝湯,我喜歡等它冷了,上面凝結了一層油,
小心翼翼的撈起來覆蓋在熱騰騰的飯上面,飯的熱度溶化了油脂,
拌上一點醬油膏,奢侈一點再加上一顆半生熟的荷包蛋,
蛋黃緩緩流入飯中,配上醬油香、酒香、雞油香,
這可是人間美味,吸哩呼嚕的往嘴裡送,大滿足啊!
血液循環快速的我,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像個關公似的,
在寒冷的冬天,特別期待母親煮這一道佳餚,
在學校晚自習結束之後,急速的踏著腳踏車,
衝回家吃上這麼一大碗宵夜,暖了身體,也滿足了腸胃,
可以微笑著睡去!



蛋,是家中的常備品,我們一家老小也不過五個人,
吃蛋的速度卻是常人的2-3倍!
買蛋是拿著紙箱到雜貨店裡挑,把紙箱裝滿大概會有20-30個蛋,
不到兩個禮拜的時間就要去補貨了!

「你們家…人口很多喔?」雜貨店的老闆發出這樣的疑惑。

「你們節省一點吃好不好?吃那麼快是要嚇死人喔!」

每次母親補完貨之後就會這樣”微笑著罵人”,
但是,蛋從來沒有在家中消失過,母親默許了我們瘋狂吃蛋的行徑,
或許就因為那些蛋,讓我的身體充滿了許多活力!
蛋的料理何其多,豈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
我們家常出現的和別人家也許沒多大的不同,
不過其中的” 蛋花甜稀飯”卻是超營養的聖品,一定要和大家分享!
從字面上的解釋:有稀飯、有蛋、還要是甜的?
到底是什麼東西啊?做法超簡單:
用熱呼呼的白稀飯去沖泡蛋,再隨個人口味輕重加上冰糖,
就是這麼簡單!
聽說母親懷我的時候因為環境不佳,
沒有太多食物可以滋補身體,每天就靠這一道簡單的補品,
給予她懷孕時所需的養分,我出生時重達3400克,
可見沒給餓著了!
現在只要隱約感覺快要感冒了,就會來這麼一杯蛋花甜稀飯,
病毒似乎都給沖走了呢!喝了會很有元氣唷!



印象中,餐桌上常常出現一鍋又一鍋的”補品”,
人蔘雞湯、香菇雞湯、燒酒雞…,
我們家很窮,一點都不富有,
從學費都要東借西湊的情況可以窺見我們的窮苦,
但是對於飲食,母親總是很捨得,我們不比別人少吃過什麼,
現在想起來真的很佩服母親,也很感謝母親,能這麼細心的餵養我們!
女孩子的經期調理是一件麻煩事,經期前、中、後要吃什麼、不能吃什麼,
母親有著一套理論,一套實踐在食物上,卻說不清也講不明的理論,
我只知道定時會出現豬肝炒薑絲、四物雞湯、九層塔煎蛋,
最難吃的是九層塔煎蛋,從門口摘一大把的九層塔,和著蛋,加上一點酒,
倒在炒菜鍋裡的熱麻油上,沒有加一點調味料,
九層塔往往比蛋還多,吃起來像在吃草一樣,

「我又不是牛,為什麼要吃草?可不可以加一點醬油?都沒有味道。」

總會這樣抱怨著,母親沒有什麼表情,

「多吃一點對身體好啦!九層塔很香啊!怎麼會沒有味道?」

一邊說一邊又夾了一大塊在我的碗裡面,那難以下嚥的滋味,
至今仍記憶猶新!
漸漸長大,才明白這些不討喜的食物都是為了”補血”,
所以以前從沒有經期不順、腰酸背痛、手酸腳麻…的問題,
如今離開母親的餵養有六、七的時光,久未食補的身體竟開始出現了問題,
不斷出現的警訊讓我更加懷念母親的料理,
但不管再怎麼懷念,也不會親自烹煮,
畢竟我不是母親,我沒辦法作出同樣好吃的料理,
再加上外務繁忙,總是以果腹為主,什麼食補都只能在夢中回味。


「媽,肉切不開啦!怎麼辦?」

「媽,煮咖哩要用什麼肉比較好?」

「媽,茄子要怎麼選啊?」

最近和母親有了積極的聯繫,主要是為了詢問作菜的瑣碎常識,
對於廚房,雖然有著敬畏,但總不能一輩子都不進去啊!
開始想要作一個賢慧女人的念頭在心中盤旋著,
母親成了我最強力的後盾,有了母親護航,
我願意逐步嘗試料理的樂趣,原來,作菜是一件這麼幸福的事情!
母親當初在做這些令我難以忘懷的佳餚時,
也是用著:

「我要讓這一家人健康、幸福。」的心態,開心的煎、煮、炒、炸,

讓自己灰頭土臉,只為了看見吃的人幸福洋溢的笑容,
這就足夠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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