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之前一個半月
轉業的我
每天都在家裡爬文,
沒有積極找工作

因不用見人,
留了一個半月的山羊鬍
突然一份新工作出現
在十月五日到職當天剃掉了
似乎轉業成功

不全然

二天了,記下待業又就業,但
文章標題仍不想改換
仍是轉業手記,只是個新工作
因為不知是不是到了終篇結尾

轉換的工作,性質真的與先前從事差距過大
大到自己都懷疑能不能勝任下去

二.

從一個記者,變成一間大造船廠的員工
職務聽起來很高
每天六.七百個人員工作的廠房
一個中年轉業男子有著大辦公室
但
寫下sitting in the office and looked like an idiot

因為我真的不曉得要幹麻啊
完全的門外漢
老板只跟我說,別急
就去五.六個廠區看看

從判定鋼鋁板幾釐米厚,到各式cnc切割台
從漁船,海巡艇到豪華遊艇
看啊看的
裡頭的分門別類,真的眼花
然後眼睛看著
心裡想,到底我得要幹麻?

三.

也許當記者自由慣了
高層管理人員的辦公室像深官
第一天去我也不認識誰
第二天知道了
但我變成喜歡到廠區裡跟工人們混
因為他們的直接與豪爽吧

外國技師抱怨標準化不足
造漁船的心態造遊艇
一切跟觀念有關
尚未改換過來

但船廠幾乎三分之一的人力
全都投在遊艇這一塊
想要提昇技能與規格的努力明顯

全身剌青的木工跟我說
外國人真的很仔細
小到一.二釐米的差距都會計較
就拿著手電筒仔細檢查每個溝縫密合程度
他說縱然在台灣再大的案子
難聽一點講,用鼻屎糊住都不會有人在意
但現在是一切按步就班
任何一點閃失都不能允許

我跟船上的美國木工頭頭聊
他舉起大姆指說台灣的木工很棒
我就問了有關設計部門外國技師關於觀念的抱怨
實在我自己問錯話了
我問台灣的木工觀念如何
他說他們不會說英文
我也不會講中文
所以無以溝通
根本沒法了解彼上的觀念
但技術他們真的很棒

四.

晃到焊接船體的部門
一艘八十六呎的船殼已整個弄好
噴砂的包商準備施作
站在旁邊看他們打空氣灌砂
好奇怎麼年輕師傅用衣服包了整個臉,只露出眼睛
見他拿去全覆式口罩及眼罩後
開始撕下膠帶粘貼細縫
樣子好像化學戰裡的化學兵
空壓裝置開始作用後
見到站到二層樓高的操作人員
在噴出第一道砂的時候
我頻頻後退
因為實在聲音及煙塵讓我沒法忍受
能理解他們怎麼有化學兵的裝備
但從頭到尾卻沒有任何護耳裝置

五.

不管是室內木工或者是至外木工
不管是氬焊或者鐵焊的工人
或者是配管或者是車床
每個人都說你們讀書比較好
因為可以坐在辦公室裡頭

好熟悉的說法
因為那也常是媽媽跟我說的話
看你要選擇拿槌子或者要拿筆

中午時分,午休的時候
工人們在陰涼的地方就這麼和身躺了下去
那樣的生活我也有過
熟悉之餘也極為讚佩
真的,每個用心生活的人
都很努力

雖然每個人都說像我那樣坐辦公桌好
但我跟每個持那樣論點跟我聊天的工人說
有一把工夫在手
一生受用
我很羨慕
也不怕惡死

讀新聞,當記者,我的功夫是什麼?
文字?
不曉得
因為鐵定會餓死
哈哈哈

六.

真的不曉得自己能不能繼續做下去
也不知這樣沒有清楚明顯的工作內容
就去現場看看吧
要晃到多久的時間

不喜歡權力核心的深宮大院
自認為自己什麼也不是
只是職務名稱很好聽而已
我喜歡跟工人在一起
雖然他們會的我一翹不通
但相處起來直接也輕鬆了很多

而且不吝於將他們所知道的與你對談
明天呢?準備在船艙裡跟配管的工人混一天
唉.不會看施工圖有屁用
不過,這就是學習的開始嗎
而讓人難以想像
二個月前
我還是個跑來跑去的記者
而現在則會去查
waterjet的原理
太難想像了
也好像太夢幻
若有一天,突然要我去指揮一個team造一艘船
我在想,
哇.....
根本可說是神奇
也許神奇大概也不足以形容
只能說太奇蹟了吧

(照片為登山的小朋友
老婆的外甥
正在說:
看我變出了神奇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