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景氣真的是到了一個地步了，外出的人似乎變少很多，一些原本常常塞車的路段竟然都不塞車。昨天(2/21)要去台北聽音樂會，不過在下午還有工作，等忙完從新竹出發，上高速公路已經是六點九分了，沒想到新竹--桃園--新屋--中壢--機場系統--南坎--林口--泰山收費站，沒有一個地方塞車，在音樂會開演前五分鐘，我已經坐在音樂廳裡(大概是七點二十五分吧)。

這天要聽的是NSO的音樂會，這場音樂會找來鋼琴家巴佛傑(JEAN-EFFLAM BAVOUZET)與指揮家費比恩．蓋柏(FABIEN GABEL)一同擔綱演出。巴佛傑自然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前次他來台灣演出巴爾托克的協奏曲就讓我印象深刻，後來在日本又買了他的德布西，更讓我喜歡上他的演奏，這次他以嫡傳弟子的身份來演出松貢(Pierre Sancan，兩廳院譯名為桑肯)的鋼琴協奏曲，當然是不容錯過。

上半場首先演出的是松貢的鋼琴協奏曲，這首寫於1955年的曲子，並沒有明確的旋律線，加上特異的合聲與艱難的節奏，讓它並不是很容易欣賞入門，不過十年前我最愛買這種曲子的唱片。對於鋼琴獨奏者與樂團來說，松貢的曲子都是蠻大的挑戰，很慶幸在這次的首演中，舞台上並沒有毀滅性的結果，樂團表現中規中矩，獨奏家在技巧上則完全施展開來，兩相配合把協奏曲順利的演完了。

不過或許是對這個曲子還太陌生，這次的演出成熟度並不高，音樂是有了，但音樂性不是很好。前幾個月朋友來我家放了松貢親自演出的版本給我聽，那個版本雖然鋼琴欺負樂團(鋼琴彈超快，樂團拼命追)，但感覺上卻比這次聽到的現場要好上許多。

松貢除了是作曲家外，同時在指揮和鋼琴上也頗有成就，此外最重要的是他在鋼琴技巧上的教學，強調放鬆與肌肉運用的觀點，大大的改變了法國鋼琴學派的彈奏方式，因此不令人意外的，他的協奏曲不只是技巧困難，在力道與音量上，都會有特別的要求。

在彈完松貢的協奏曲後，很意外的巴佛傑還是用非常「鋼強」的力道與音色在詮釋這首曲子。

G大調協奏曲的一開頭，很不幸的打擊樂器給了一個不明確的拍點，然後把短笛給害死了，還好指揮蓋柏掌控得宜，樂團也很快恢復正常，不像尤洛夫斯基把管樂器一個個推下懸崖；在速度上指揮給的也並不慢，不過今天NSO的管樂表現都不錯，只是有些樂段指揮把它詮釋得比較煽情，讓我有些不習慣。

第一樂章還有個地方顯見鋼琴家的專業，在中途有一個鋼琴家可以彈得非常炫技的地方，正當巴佛傑已經換檔衝次的時候，樂團卻出現紊亂的情況，只見巴佛傑馬上抬頭看指揮，然後調整手指落鍵的速度，安然的和樂團渡過這小小的意外。

第二樂章是拉威爾經心佈置的慢板樂章，這個樂章優美至極。巴佛傑在這個樂章的詮譯讓人聽了很舒服，不過卻是非常理性的演奏，不像提鮑德在這個樂章彈奏得非常浪漫，兩個人都彈得很好，但卻是非常有趣的對比。

第三樂章是非常快的急板，鋼琴家再度展技，全場火花四射，樂團也不遑多讓，尤其是低音管接給鋼琴前那段快速度的SOLO，吹得還真是不錯。炫爛的第三樂章結束後，全場掌聲不斷，於是鋼琴家與樂團再一次的把第三樂章演奏一次，這次速度更快，著實令人過癮。或許是太興奮了，第三樂章約一分鐘處，鋼琴結束後又有一聲響鞭，巴佛傑手一彈完自己也大聲拍手當作音效，今天他在台上演奏時非常活潑，這不只是因為彈奏需要移動身體，我想他應該心情真的很好。

如同前面所提，巴佛傑用非常「鋼硬」的手法與音色來彈奏拉威爾，雖然聽來是很過癮，不過我還是覺得用稍有彈性的音色來演奏會好一些(像提鮑德)，某些地方因為琴音太硬了，反而不是那麼讓人喜歡。但話說回來，這樣的技巧與音色，彈普羅高菲夫就很不錯，果然朋友就告訴我，接下來他將會到波蘭演出普羅高菲夫，而且一個晚上把五首協奏曲彈完(真變態啊…)。

很可惜的，與樂團一起安可之後，巴佛傑沒有再獨奏一曲，原本我還蠻期待他會彈一首德布西的，也只能希望他下次會來彈獨奏會了(2/22有一場，在台東……)。

上半場完全看鋼琴家表演，指揮一路相伴雖然角色並不明顯，但如果不是個好指揮，其實樂團大概會很慘(像去年的倫敦愛樂…)。到了下半場，終於換上指揮當主角了。

下半場的曲目是白遼士的「幻想交響曲」，這曲子對於樂團來說亦是一大考驗，不過今天NSO真的演得很棒，在費比恩．蓋柏的帶領下，音色優美，合聲也很平均，音量的控制也恰到好處，各個獨奏的樂段，樂手們表現得也很好。

第四、第五樂章，銅管的惡夢並沒有出現，是因為指揮以前曾是小號手嗎？銅管調配出來的音色極佳，到了樂曲結束時最後的合聲，完美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這次上演的「幻想」，實在是一次非常好的演出，也不禁讓人配服蓋柏這位指揮新秀的帶團功力，但要說沒有遺憾也倒不至於，雖樂團演得很棒，但卻太「純音樂」，「幻想」每樂章的情感與戲劇性，指揮並沒有表現出來，是一個很理性而沒有個性的演出，如同去年在日本聽NHK，當時的年輕指揮也是如此，雖然可以把樂團帶得很好，但不像老大師們可以演出「自己的」風格。

但這樣階段的指揮，來當練團的助理指揮是最棒的了，這讓我也不禁幻想，如果樂團有一個老江湖擔任音樂總監，又有如此好的指揮擔任助理，想必一定會造就絕佳的演出水準。

當然，幻想畢竟還是幻想……。

會後，還有重頭戲呢。

是的，我又要來收集神奇寶貝了。音樂會後的簽名安排在大廳舉行，聽完音樂會我悠閒的走去排隊，其實排隊的人並不算多，不過主辦單位宣佈因為明天巴佛傑要去台東，為了早點休息，因此只簽六十個。

還好人少，我慢慢走去還排第四十來個。

輪到我簽的時候，因為一人只能簽一樣，而我拿的書又是和鋼琴家有關的，只好和指揮說聲抱歉，告訴他我手上的書是鋼琴家相關的，由於沒拿東西給指揮簽，我就和他聊兩句誇他一下，然後握手致意，工作人員見我拿這本書，也過來告訴他我手上的書是怎麼回事。

拿給巴佛傑簽名的時候，他還蠻高興的看到這篇訪問，因為這樣也有幸和他多說聊了兩句。

這位鋼琴家，曾因為手部肌肉出現問題而使演奏生涯出現危機，也或許因為如此讓他的事業起步較慢，但從上次見到他，到這次再聽他演出，在這短時間內他的聲望已經慢慢建立，所錄的唱片獲獎不斷，新作也不斷推出，想必又會是未來的大師級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