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剩下的只有自己，支離破碎的自己。


終究，你選擇了斷了一切音訊。
我不會突然消失的。仍記得你曾說過這句話嗎？
並非承諾，是故只能在空氣中漂散，然後消失，了無蹤影。


善忘的是你，牢記的是我。
不在乎的是你，執拗的是我。


漫長的靜默隔離著兩顆心，無法貼近，或許不曾貼近，那只是漫漶的幻覺。以為敞開了心扉，讓你走了進來，讓你遇見層層疊疊的缺口，你遞上封存著燦爛陽光的玻璃瓶，濃稠的哀傷以極緩的速度在光暈中被稀釋……


然而，一切終究是幻覺。你不曾貼近，也不曾走進來。虛擬的陽光與溫度，不曾暖化冰封的心。你不了解我的哀傷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曾了解，亦無從了解，只因你由始至終都不願意了解。


之於你，我只是你無心路過的風景。無需駐足，更無需端凝鑲嵌於風景中的太陽是黑色的。縱使割裂已結痂的缺口，殷血淋漓地讓你審視。哀傷的因子仍殘存於你的心裡。你只願意對我說這樣的一句話。


你終究如同走近卻旋即完全消失的他們一樣，似泡影般消失。
無法入眠的暗夜，你的聲音在電話的另一端迴盪，即使疲憊不堪，依然試圖以聲音的溫度療癒患上暗夜失眠症的我……有一次，聊了四個多小時，已是凌晨三點半，彼此似乎都不願放下熱得發燙的手機。隔天早上你得早起，卻願意讓聲音陪我渡過孤寂且漫長的失眠子夜……


爾後，輾轉難眠的黑夜，總是撥電給身在遠方的你。
也許是被制約的緣由，毫無睡意的凌晨總希望聽見你的聲音。


想喝酒吞完一瓶安眠藥。送出簡訊之後，你撥電來問我怎麼了。
沒事。讓你聽見的是極度平靜的聲音，闇黑之中，壓抑不住的淚水決堤……
不能讓你擔心，只因你身上擁有的太陽溫度需要傳遞予身旁許多顆冰冷的心……


而我之於你，只是一縷無可自拔地耽溺於哀傷迴流中的碎裂靈魂。那一夜，你的淡漠，而你不自覺的淡漠，也許是再也無法承受我一直讓你背負的重量吧。
我是誰呢?之於你，我甚麼都不是。獨自背負痛苦與憂傷的重擔那麼多年了，不是該己習慣麻木了嗎?為何還奢求身旁出現一個人願意與自己一起背負沉重的憂傷?


選擇獨自繼續往下沉墜，就沒必要拉了另一人一起沉落。
多年前，深陷孤絕的自己曾沿著階梯走上高樓的天台。若是那時的自己毅然往下一躍，那排山倒海的痛苦就不會持續往單薄脆弱的身軀侵蝕......
曾經拿起美工刀，往左手手腕的靜脈上輕輕劃過。只要再用力一些，血流如注，哀傷隨即會變得輕盈嗎?


你不曾陷入生命的絕境，怎會了解潛伏於殷血中永遠無法消解的深沉哀傷?
當身旁的一切開始背離並且消失殆盡之際，失去所有挽留的餘力，那種孤絕無助的空洞與失落，你曾感受到嗎?


你轉身離開後，你的歌聲依然靜靜躺在手機裡。
失去睡眠的夜裡，黑暗之中聽著你輕聲唱著：
如果有再會　　恐怕已經一世紀
回憶哄騙我　　但凡失去也是美
共你一分鐘　　都足夠我生醉夢死
如懷念也是有它限期　　明日我便記不起


壓抑過久的淚水決堤，一直偽裝的堅強，竟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還有多少如浪潮侵襲的痛苦會將我完全吞沒?
倘若有一天選擇不告而別，未來的某個瞬間，你會驀然想起我嗎?


(如果時間一直走得那麼快，我怎麼對你依賴? )
我們相隔一座灰藍色的海洋，看不見彼此，聽不見彼此的心跳。
最終，你選擇背離，我再也無法仰賴你的溫度抗衡驟降的冷冽。


九月的某個午後，在一個人的書店裡遇見一峰的新書《思生活》。
本想傳則簡訊告訴你，給你買一本吧。結果，指尖在手機鍵盤上按不出一個字。終究，連隔著手機螢幕面對你的勇氣也無法倖存。


NEVER FORGET HOW TO FEEL.
倏忽看到《思生活》的封頁上寫著這句話。頃刻，整個人陷入怔忡與惘然之中……這些日子以來，我的心已忘了如何去感覺，僅存的只有形同槁木，心如死灰的無感覺狀態……


久違的淚水刺戳著眼眸，卻始終沒能滴落下來，那愈來愈巨大的哀傷。
如果你已不再記掛，那就繼續遺忘吧。
請原諒我再也無法讓快樂的羽翼重生。



111007 22:58
Background music ：蘇打綠　＜是我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