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7-27 01:03:56pqppq
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3
這班火車像掉落在地面不停滾動的比利時啤酒瓶蓋，以不急不緩的速度帶我穿越了20分鐘的交通旅程，我不是夏季的旅人，但在這氣溫高達32度的天氣裡，火車載著我穿越數十里的距離，將十分不願在夏日出門遠行的我，放置在空曠且略嫌冷清的月台上。
當我的ALL STAR黑色帆布鞋踏上月台的磨石地板時，火車也開始慢慢起動，發出轟隆轟隆的巨大聲響，它不帶絲毫留戀、頭也不回地朝向我未知的下一個城鎮駛去。我走在月台上尋找車站出口，腳上帆布鞋因為和磨石地面摩擦而發出噗嘰噗嘰的聲音。
腳下的噗嘰噗嘰聲隨著我走下月台進入車站而消失，我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就走出車站，看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ALESSI腕錶：下午2點10分，我隨手攔了部計程車，告訴司機我要去的地方，司機把車開的飛快，我猜想可能是因為這個城市並沒有裝置測速照相設備的原因。
司機毫無顧忌地猛踩油門，車窗外的所有景象都像採用了132倍數超快飛梭播放的DVD畫面一樣，在我眼前快速地流逝，單憑我的肉眼根本連一格畫面都擷取不到，因此我沒有辦法好好觀察這個我初次造訪的陌生城市。
沒多久，計程車已停在我指定到達的地方，付給司機車資後，我走下車看著眼前的建築物，一家充滿久遠年代氣味的日本料理店舖，我會離開居住的城市來到這裡，是因為友人D的熱切邀請，我想她現在應該正在店裡等著我。
我只稍微抬起頭，就輕易找到店舖的招牌，那是一塊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厚重質感的檜木招牌，這塊檜木招牌十分符合這家店舖的和風氣味，招牌上用豪邁帶勁兒的書法字體篆刻著【舊居燒信】四個字，看到招牌後我確信我沒來錯地方，就是這兒了。
在來到【舊居燒信】之前，我事先稍微做了一些功課。這是一家擁有十年歷史的日本料理餐館，不過該店的老闆並不是那種擁抱京都正統懷石料理的料理職人，【舊居燒信】是一家專門經營燒烤料理的餐館，在開店的十年間，它一直以美味的純正日式燒烤料理著稱。
據說老闆是華裔日本人，在東京生活了三十幾年，後來因為回來繼承遺產就在此定居下來，沒有再回去東京，跟以前在東京的一切人際關係斷絕往來，不過終究還是開了家跟日本脫離不了干係的日式燒烤餐館。
我用手稍稍掀起店門口懸掛的深藍色布幔，盡量擺出極自然的表情走進店裡，下午2點50分的【舊居燒信】，除了正在等我的友人D之外，沒有其他的客人。在料理台的老闆一看到我進來，就對我微笑且舉手示意，招呼我到友人D所坐的位置。
或許是下午時間的關係，店裡的工作人員也只有老闆一人，D看到我走進來也站起身迎接我，她穿著合身剪裁的粉黃色七分袖襯衫，下半身穿著深藍色的及膝窄裙、咖啡色的高跟鞋，標準外商公司行銷企劃部OL打扮，相較於穿著黑色t-shirt、卡其綠色長褲的我，她的衣著就正式多了。
「真的很高興，你願意來這麼遠的地方來找我，感覺好久沒見了，久到我根本記不起有多久了。」D露出很真誠的笑容。
「多久沒見都無所謂啦！反正現在活生生、真真切切的我就在妳面前。」說完，我喝了一口【舊居燒信】老闆剛為我斟好的煎茶，嗯～茶味香氣十足，茶湯甘甜順喉，真是好喝。
「你說得對，重要的是你來看我了。我們先點東西吃吧！跟你約這麼晚，害你現在才能吃午餐，真是不好意思。這裡的東西都很好吃喔！你看看你想吃什麼。」D把MENU遞給我。
我翻了一下MENU。「妳決定吧！除了以青椒和茄子為食材的菜我不吃外，其他都可以。」
D請老闆過來，跟老闆點了羊肉串燒、起士燒鳥(日本人稱烤雞肉為燒鳥)、蔥花豚肉串、烤筊白筍、鹽烤牛舌、洋蔥串燒、牛五花串烤、烤霜降牛肉片、烤香魚、鹽味烤腸、烤蟳肉棒……果然是擁有十年歷史的日式燒烤料理店，有著如此豐富的食材。我在聽D點菜的過程中，龐大飢餓感忽然開始猛烈侵襲我的胃，一時之間，我變得非常期待老闆的料理。
幾年前，我曾經在一家雜誌社工作過，跟D就是在那裡認識的。當時我才剛出社會工作兩三年，只是個小小的採訪助理，D那時是我的小主管，她帶著我跟攝影大哥四處採訪。我雖然只在那家雜誌社工作七、八個月就離職，但那段時間D對我真的非常照顧，在工作上她教導我很多專業技能，在生活上她也是一個非常貼心的女主管，跟她共事那段時間，我得到很多東西。
不過當年離開雜誌社後，我們就幾乎沒有連絡，一直到三個月前，我在居住的城市裡巧遇到D。當天相遇時，D顯得非常熱絡與驚喜，但我當時的反應卻顯得太過尷尬怯懦，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怎麼會那麼害羞，也就因為那次的巧遇，而有了這次【舊居燒信】的邀約。
在那些燒烤料理還未上桌前，D跟我之間的對話不外乎詢問彼此這幾年的工作經歷、互相打探以前同事們的消息……我們面對面坐著談話，談話的氣氛稱不上親近、熱烈，但也不至於太生硬、冷場。
與許久未見的朋友交談，就我曾經有過的經驗來講，其實很像交新朋友的感覺，當然是多了一點熟悉，但相對也有更多陌生感。面對曾經熟悉的事物出現某些改變時，那股油然而生的陌生感，好像比面對陌生人時更強烈。
終於，老闆開始將我期待的美味食物一一送上來，每一樣真的都很好吃，老闆用很簡單的料理手法加上獨家醬汁，就能把每樣食材都做的這麼好吃，實在很厲害。我本來是很專心在享用美食，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瞥見一個東西，我的視線就被吸引住，一時難以離開。
我的視線停留在D身上的粉黃色襯衫，那是一個有點難以啟齒的尷尬部位。可能因為她穿的這件襯衫過於貼身，加上她裡面的內衣有著許多立體花紋，那些立體紋路全都突起在襯衫上，每一條花紋都非常清晰，甚至還可以依稀看見內衣的顏色，這又讓我覺得不自在起來，畢竟這樣看一個女孩子是件很沒禮貌的事。
我決定去洗手間轉換一下心情，想想該怎樣讓視線避開那個部份，而且又能不讓D發現我注意到這件事。於是，我跟D說我的手不小心沾到燒烤醬汁，要去一下洗手間，D當然沒有發覺任何異狀，還微笑著告訴我洗手間該怎麼走。
我才剛走進洗手間，就想到一個好方法：我只要跟D並肩坐在同一邊就行了。這樣我就不需要跟她面對面相視，目光所及絕對是以側面為主，不會再看到她的正面，這真是一個好方法。我想我在洗手間裡應該沒有待很久就出來了，雖然沒有刻意計算時間，不過應該不會超過三分鐘，但是這三分鐘卻極為關鍵。（當然那時還在洗手間裡的我，完全沒想到這三分鐘竟然會那麼重要。）
我才走出洗手間，就聞到一股氣味撲鼻而來，隨著我走回D所坐的位置，那股氣味益發濃烈，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那是鮮血的味道，那是像湧泉般不斷噴出的鮮紅血液所散發出來的嗆鼻味道。
一發現事情不對，我就急忙走到D身旁，我想此時的她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她的咽喉被劃開，左胸前也有一個很深的傷口，鮮血從這兩個地方噗滋噗滋地流出，粉黃色襯衫染上了一大片鮮紅色。因為沾染了鮮血，D內衣上的花紋更緊密地和襯衫貼在一起，那些立體紋路反爾更明顯地突印在襯衫上。
我仔細觀察完D的狀態後，我才發現【舊居燒信】的老闆也一樣被殺害了，我走向料理台，腳下的帆布鞋因為沾染了從D身上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液，走起路來又發出那噗嘰噗嘰的聲響。
我一面用沾水的廚房紙巾，把黏在鞋底的血和帶著血跡的鞋印擦拭乾淨，一面觀看老闆的死狀。他整個人倒在料理台上，鮮血從頸部大動脈不停流出，許多新鮮還未調理的食材全都淹沒在鮮血裡，那些食材看起來就像是浸泡在一種特別的紅色醬汁裡。
不知道為什麼，遇到這種好萊塢電影與偵探小說裡才會發生的事時，我竟然變得異常冷靜、極度理智。也許是驚嚇過頭，反爾讓整件事失去真實性，好像事情不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頗有一種遠距離感。
我環顧店裡除了他們兩的屍體外，整家店只剩我一個人，兇手卻消失不見。一時之間我想不透這慘劇是怎麼發生的，短短三分鐘之內，兇手竟然連續殺了兩個人，並且安然逃走。
我在洗手間裡也沒有聽到D或老闆喊叫的聲音，整件事都充滿了怪異與疑點。我不知道該慶幸沒遇到兇手，還是該覺得可惜我沒辦法指認出兇手。
不過，我並沒有以這種客觀態度觀察他們的死狀太久，我想到我該趕快抽身離開現場才對。在這種情況下，萬一有人進到店裡看到我在這，其後果可真是不敢想像，當思緒轉念至此，我即刻採取行動，揹起背包，走出【舊居燒信】，離開命案現場。
＊＊＊＊＊＊＊＊＊＊＊＊＊＊＊＊＊＊＊＊＊＊＊＊＊＊＊＊＊
逃離【舊居燒信】的隔天下午，我就在電視上看到這件命案上了社會新聞頭條，我仔細看完整段新聞報導，呼～好險！報導裡都沒提到現場可能還有第三者這件事。
我想除了【舊居燒信】的老闆和D之外，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當時我就在【舊居燒信】裡，而他們兩個現在都已沉睡在寒冷的冰櫃裡，不可能說出這個祕密，更不用說那個怎麼也沒想到洗手間裡竟然還有人的兇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帆布鞋所發出的噗嘰噗嘰聲響，卻不時出現在我腦海裡，就像找不到燈塔的漁船，始終在海上徘徊著，無法進港，永遠不會消失。
每個人心裡都有祕密，不管有幾個，不管是大是小，不管是新是舊……
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是我心中深處的祕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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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力 麻的黑色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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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的ALL STAR黑色帆布鞋踏上月台的磨石地板時，火車也開始慢慢起動，發出轟隆轟隆的巨大聲響，它不帶絲毫留戀、頭也不回地朝向我未知的下一個城鎮駛去。我走在月台上尋找車站出口，腳上帆布鞋因為和磨石地面摩擦而發出噗嘰噗嘰的聲音。
腳下的噗嘰噗嘰聲隨著我走下月台進入車站而消失，我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就走出車站，看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ALESSI腕錶：下午2點10分，我隨手攔了部計程車，告訴司機我要去的地方，司機把車開的飛快，我猜想可能是因為這個城市並沒有裝置測速照相設備的原因。
司機毫無顧忌地猛踩油門，車窗外的所有景象都像採用了132倍數超快飛梭播放的DVD畫面一樣，在我眼前快速地流逝，單憑我的肉眼根本連一格畫面都擷取不到，因此我沒有辦法好好觀察這個我初次造訪的陌生城市。
沒多久，計程車已停在我指定到達的地方，付給司機車資後，我走下車看著眼前的建築物，一家充滿久遠年代氣味的日本料理店舖，我會離開居住的城市來到這裡，是因為友人D的熱切邀請，我想她現在應該正在店裡等著我。
我只稍微抬起頭，就輕易找到店舖的招牌，那是一塊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厚重質感的檜木招牌，這塊檜木招牌十分符合這家店舖的和風氣味，招牌上用豪邁帶勁兒的書法字體篆刻著【舊居燒信】四個字，看到招牌後我確信我沒來錯地方，就是這兒了。
在來到【舊居燒信】之前，我事先稍微做了一些功課。這是一家擁有十年歷史的日本料理餐館，不過該店的老闆並不是那種擁抱京都正統懷石料理的料理職人，【舊居燒信】是一家專門經營燒烤料理的餐館，在開店的十年間，它一直以美味的純正日式燒烤料理著稱。
據說老闆是華裔日本人，在東京生活了三十幾年，後來因為回來繼承遺產就在此定居下來，沒有再回去東京，跟以前在東京的一切人際關係斷絕往來，不過終究還是開了家跟日本脫離不了干係的日式燒烤餐館。
我用手稍稍掀起店門口懸掛的深藍色布幔，盡量擺出極自然的表情走進店裡，下午2點50分的【舊居燒信】，除了正在等我的友人D之外，沒有其他的客人。在料理台的老闆一看到我進來，就對我微笑且舉手示意，招呼我到友人D所坐的位置。
或許是下午時間的關係，店裡的工作人員也只有老闆一人，D看到我走進來也站起身迎接我，她穿著合身剪裁的粉黃色七分袖襯衫，下半身穿著深藍色的及膝窄裙、咖啡色的高跟鞋，標準外商公司行銷企劃部OL打扮，相較於穿著黑色t-shirt、卡其綠色長褲的我，她的衣著就正式多了。
「真的很高興，你願意來這麼遠的地方來找我，感覺好久沒見了，久到我根本記不起有多久了。」D露出很真誠的笑容。
「多久沒見都無所謂啦！反正現在活生生、真真切切的我就在妳面前。」說完，我喝了一口【舊居燒信】老闆剛為我斟好的煎茶，嗯～茶味香氣十足，茶湯甘甜順喉，真是好喝。
「你說得對，重要的是你來看我了。我們先點東西吃吧！跟你約這麼晚，害你現在才能吃午餐，真是不好意思。這裡的東西都很好吃喔！你看看你想吃什麼。」D把MENU遞給我。
我翻了一下MENU。「妳決定吧！除了以青椒和茄子為食材的菜我不吃外，其他都可以。」
D請老闆過來，跟老闆點了羊肉串燒、起士燒鳥(日本人稱烤雞肉為燒鳥)、蔥花豚肉串、烤筊白筍、鹽烤牛舌、洋蔥串燒、牛五花串烤、烤霜降牛肉片、烤香魚、鹽味烤腸、烤蟳肉棒……果然是擁有十年歷史的日式燒烤料理店，有著如此豐富的食材。我在聽D點菜的過程中，龐大飢餓感忽然開始猛烈侵襲我的胃，一時之間，我變得非常期待老闆的料理。
幾年前，我曾經在一家雜誌社工作過，跟D就是在那裡認識的。當時我才剛出社會工作兩三年，只是個小小的採訪助理，D那時是我的小主管，她帶著我跟攝影大哥四處採訪。我雖然只在那家雜誌社工作七、八個月就離職，但那段時間D對我真的非常照顧，在工作上她教導我很多專業技能，在生活上她也是一個非常貼心的女主管，跟她共事那段時間，我得到很多東西。
不過當年離開雜誌社後，我們就幾乎沒有連絡，一直到三個月前，我在居住的城市裡巧遇到D。當天相遇時，D顯得非常熱絡與驚喜，但我當時的反應卻顯得太過尷尬怯懦，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莫名其妙，不知自己怎麼會那麼害羞，也就因為那次的巧遇，而有了這次【舊居燒信】的邀約。
在那些燒烤料理還未上桌前，D跟我之間的對話不外乎詢問彼此這幾年的工作經歷、互相打探以前同事們的消息……我們面對面坐著談話，談話的氣氛稱不上親近、熱烈，但也不至於太生硬、冷場。
與許久未見的朋友交談，就我曾經有過的經驗來講，其實很像交新朋友的感覺，當然是多了一點熟悉，但相對也有更多陌生感。面對曾經熟悉的事物出現某些改變時，那股油然而生的陌生感，好像比面對陌生人時更強烈。
終於，老闆開始將我期待的美味食物一一送上來，每一樣真的都很好吃，老闆用很簡單的料理手法加上獨家醬汁，就能把每樣食材都做的這麼好吃，實在很厲害。我本來是很專心在享用美食，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瞥見一個東西，我的視線就被吸引住，一時難以離開。
我的視線停留在D身上的粉黃色襯衫，那是一個有點難以啟齒的尷尬部位。可能因為她穿的這件襯衫過於貼身，加上她裡面的內衣有著許多立體花紋，那些立體紋路全都突起在襯衫上，每一條花紋都非常清晰，甚至還可以依稀看見內衣的顏色，這又讓我覺得不自在起來，畢竟這樣看一個女孩子是件很沒禮貌的事。
我決定去洗手間轉換一下心情，想想該怎樣讓視線避開那個部份，而且又能不讓D發現我注意到這件事。於是，我跟D說我的手不小心沾到燒烤醬汁，要去一下洗手間，D當然沒有發覺任何異狀，還微笑著告訴我洗手間該怎麼走。
我才剛走進洗手間，就想到一個好方法：我只要跟D並肩坐在同一邊就行了。這樣我就不需要跟她面對面相視，目光所及絕對是以側面為主，不會再看到她的正面，這真是一個好方法。我想我在洗手間裡應該沒有待很久就出來了，雖然沒有刻意計算時間，不過應該不會超過三分鐘，但是這三分鐘卻極為關鍵。（當然那時還在洗手間裡的我，完全沒想到這三分鐘竟然會那麼重要。）
我才走出洗手間，就聞到一股氣味撲鼻而來，隨著我走回D所坐的位置，那股氣味益發濃烈，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那是鮮血的味道，那是像湧泉般不斷噴出的鮮紅血液所散發出來的嗆鼻味道。
一發現事情不對，我就急忙走到D身旁，我想此時的她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她的咽喉被劃開，左胸前也有一個很深的傷口，鮮血從這兩個地方噗滋噗滋地流出，粉黃色襯衫染上了一大片鮮紅色。因為沾染了鮮血，D內衣上的花紋更緊密地和襯衫貼在一起，那些立體紋路反爾更明顯地突印在襯衫上。
我仔細觀察完D的狀態後，我才發現【舊居燒信】的老闆也一樣被殺害了，我走向料理台，腳下的帆布鞋因為沾染了從D身上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液，走起路來又發出那噗嘰噗嘰的聲響。
我一面用沾水的廚房紙巾，把黏在鞋底的血和帶著血跡的鞋印擦拭乾淨，一面觀看老闆的死狀。他整個人倒在料理台上，鮮血從頸部大動脈不停流出，許多新鮮還未調理的食材全都淹沒在鮮血裡，那些食材看起來就像是浸泡在一種特別的紅色醬汁裡。
不知道為什麼，遇到這種好萊塢電影與偵探小說裡才會發生的事時，我竟然變得異常冷靜、極度理智。也許是驚嚇過頭，反爾讓整件事失去真實性，好像事情不是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頗有一種遠距離感。
我環顧店裡除了他們兩的屍體外，整家店只剩我一個人，兇手卻消失不見。一時之間我想不透這慘劇是怎麼發生的，短短三分鐘之內，兇手竟然連續殺了兩個人，並且安然逃走。
我在洗手間裡也沒有聽到D或老闆喊叫的聲音，整件事都充滿了怪異與疑點。我不知道該慶幸沒遇到兇手，還是該覺得可惜我沒辦法指認出兇手。
不過，我並沒有以這種客觀態度觀察他們的死狀太久，我想到我該趕快抽身離開現場才對。在這種情況下，萬一有人進到店裡看到我在這，其後果可真是不敢想像，當思緒轉念至此，我即刻採取行動，揹起背包，走出【舊居燒信】，離開命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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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舊居燒信】的隔天下午，我就在電視上看到這件命案上了社會新聞頭條，我仔細看完整段新聞報導，呼～好險！報導裡都沒提到現場可能還有第三者這件事。
我想除了【舊居燒信】的老闆和D之外，應該沒有任何人知道當時我就在【舊居燒信】裡，而他們兩個現在都已沉睡在寒冷的冰櫃裡，不可能說出這個祕密，更不用說那個怎麼也沒想到洗手間裡竟然還有人的兇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帆布鞋所發出的噗嘰噗嘰聲響，卻不時出現在我腦海裡，就像找不到燈塔的漁船，始終在海上徘徊著，無法進港，永遠不會消失。
每個人心裡都有祕密，不管有幾個，不管是大是小，不管是新是舊……
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是我心中深處的祕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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