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29 19:36:04小螃蟹

傷心計程車

今天早上看見一台白色轎車轉彎開過。儘管極不情願,我還是想起了他。
 大四那年,我被失戀的痛苦折磨得不想活,是他給了我一些力量。從網友變成朋友的過程中,我跟他看了很多場電影。他總是開著那台白色賓士來接我。他的車和他的西裝領帶,對當時的我而言,都是一種成熟的社會地位象徵。而且他很好看──唉,我是多麼虛榮的女人。
 一個真心的女人對某個男人表示欣賞之意,有誰會拒絕?我於是犯了唯一一個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更錯估了他。
 他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身體線條,每一個轉身,都提醒著我:他不是我的。從來都不是。她曾經看過跟我看到的一樣的風景。我沒辦法阻止自己那瞬間襲來的痛楚、噁心、憎恨。
 在我明白要求他必須在我和她之間做出選擇時,他的猶豫叫人難堪。然後,我才恍然明白──我一個剛出社會的年輕女孩子,什麼本錢都沒有。
 他和她的愛情並不是過去式,而是永遠的現在進行式。我無邊際的想像他和她在一起的可能場景。每一個過去,都是現在,都是未來。她不用作任何事,就輕而易舉奪走了我戀情中最最最美好最精髓最重要的那一部份。剩下的,是一座墳墓。折磨和緩慢的時間就像食屍蟲,不斷圍繞過來。而更可悲的是,等這愛情真正被遺棄以後,不會有任何人來憑弔。
 我是被放棄的那一個。
 多麼叫人絕望的頓悟──就連當第三者,我都這麼失敗。
 那天下午,他說心情不好。我蹺班,陪他看了我們共同的,最後一場電影。是一部他選的,很難看,一點都不驚悚的驚悚片……好像長久下來都是這樣,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喪失了選擇權。
 西門町稀稀落落的的行人裡,他意外遇到很久沒見的大學同學,那個高大的男生看著我詢問他:「被抓包了喔!女朋友?」
 「欸。不是啦,她是我朋友。」
 「哈哈,小姐,那你跟這傢伙究竟怎麼認識的?」
 「網路啊!」
 我站在他旁邊,覺得有一點尷尬。
 後來,我坐在他的車上,準備回家。他開口問起我的工作情形。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氣氛清冷得叫我渾身不自在。
 我很清楚,真的。只是我從來都選擇忽略不去想。我跟他,其實一點都不適合。
 那台白色賓士,也許是我這輩子坐過的,最傷心的計程車。因為我付了過多的車資,而且還沒來得及到達任何地方,就被丟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