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30 21:02:18承太郎

側寫東京Ⅲ—聲色犬馬酒池肉林的六本木夜未眠

「世界上唯一僅有的一朵花兒~♬‧每一朵每一朵都不一樣喔~♬~♬」咦?我沒有聽錯吧?這可不是我不知道多久以前下載的日本人氣偶像團體SMAP的手機鈴聲嗎?幾百年沒響過的手機竟然響了!本來我都考慮要退租了。唉—,自從離開804那個萬惡魔窟之後,外務果然銳減了很多。

>>>「喂?您哪位?有什麼話就快點在我手機退租之前說。」
>>>「喂,請問是不破工業株式會社的不破(註:日本姓氏之一,音fuwa)先生嗎?」
>>>「………………,不破先生?不好意思你打錯了喔。嗶 — 」原來是打錯的,我就想說這種三更半夜的十一點多怎麼可能有人會打電話給我。

「世界上唯一僅有的一朵花兒~♬~♬」嗯?又響了?

>>>「喂,您哪位?」
>>>「請問你是不破工業株式會社的不破先生嗎?」
>>>「………………╬,您剛才已經打錯過了,我不是不破先生啦!嗶 — 」搞什麼!不會是惡作劇電話(日 いたずら電話,音itazura-denwa → 中 惡作劇電話)吧?聽說在日本這種成天無所事事以惡作劇為樂的人還蠻多的。這到底有什麼好玩的阿?真是搞不懂這些人。

兩秒後。

「世界上唯一僅有的一朵花兒~♬~♬」喂!還來阿!

>>>「破你個西瓜!我不是不破先生啦!你再打來一次信不信我閹了你!」
>>>「喂,喂?我是阿Bob啦,請問你那邊是承太郎沒錯吧?」
>>>「阿!?阿Bob是你阿。抱歉、抱歉!我還以為是惡作劇電話的傢伙,差點不小心脫口而出問候你的娘親。有啥事?嗯……嗯……然後咧?……嗯,所以咧?……,跳舞?你說去六本木喔?可是我最近手頭拮据,沒什麼錢耶。什麼!?你說美女心怡要去?幾點?我馬上換衣服,不見不散喔!好,就這樣,掰掰。」

心怡可以算得上是以前我們的「804之友」,是一位個性大棘棘到沒事就會來男生宿舍串門子的美女,上天對她很公平,除了美麗的外表之外,智慧、氣質、涵養、家教這些東西,基本上她都沒有。她跟我們804室友們的交情,大概就是我們每個人內褲的顏色跟SIZE她都一清二楚的那種程度,還記得有一次我穿低腰褲一個彎腰不慎露出黑色褲頭,她竟然還跑過來問我「什麼時候開始改穿黑色的內褲了?」討厭啦!..................,慢著,我必須要鄭重澄清一點:我沒有喜歡她。真的,我沒有阿,我說真的,你相信我阿。

今天804的老室友們,除了已經回台灣的大黃和龜毛出了名的小黃之外,似乎都會到。想起來,六本木這個酒池肉林的夜店集散地,我也很久沒去了。拿出了那自從搭訕、聯誼紛紛失利之後就被我封印在櫃子裡的勁裝,上了一點浪子膏把頭髮抓高,嗯哼,今天晚上我決定要重新拾回我曾經擁有過的青春。

→ 六本木 AM 00:15

車水馬龍、人生鼎沸,六本木真是個越夜越美麗的地方。全東京的老外、金絲貓、黑人彷彿都聚集在這裡了一般,構成一幅相當具有異國風味的景致,就連路邊攤賣的都不是拉麵而是沙威瑪,路上的行人在說的不是日文而是英文;我想這大概是全東京西洋味最濃的地方了。

遠方映入眼簾的是一群熟悉的人影。戴總!不是我在說,你身上那件遠東紡織出品的白內衣,也許是因為沾了太多汗的關係,你已經隱約露點了耶。你確定你待會要這樣進Club嗎?我們現在要去的可不是古早時代的藍寶石歌舞廳喔!嘖!每次出來都還是要假裝不認識他才行。阿勳,你還好吧?臉怎麼紅成這樣?剛喝完鱉湯過來的阿?又想幹嘛了你?穿這麼帥,好啦好啦,待會就看你表現。阿Bob你根本一點也沒變瘦嘛!你現在幾公斤?160?170?沒有?少來了啦你!最少也有150吧?還說要減肥?根本沒有決心嘛。
阿,心、心怡,妳、妳來了阿......♡

我們選擇了一家阿Bob的熟店就進去了,我很意外小戴那件遠東紡織的汗衫竟然沒有被檔在門外。

歐!耶!嗚!寶貝!讓我們愉快地跳支舞吧!隨著激烈的舞曲節奏,阿Bob那龐大的身軀竟然敏捷的晃動了起來,剎時間站在阿Bob身旁的我感到天搖地動、山崩地裂、鬼哭神號、明天過後!阿Bob!你進舞池去搖啦!我們這邊都快八級地震了!沒想到這胖子還亂會跳一把的,動作出奇地誇張、遜猛,乍看之下頗為神似我家鄉廟口的師公起乩時的症狀,歪著舌頭、蠻橫地甩著他驚人的56腰贅肉,一瞬間舞池以阿Bob為中心的方圓2公尺內頓成淨空狀態,死得死,逃得逃;連身為同伴的心怡、我和阿勳都紛紛走避吧檯區,以免不小心被這頭起乩中的神豬碾斃。真奇怪,怎麼都搖成這樣了他還瘦不下來阿?

一直靠在牆角休息的小戴,不疾不徐地走向吧檯,看他一副老練而沈穩的表情,就知道這傢伙果然是見慣這種風月場面的人,不過我記得他曾經跟我說過他不喝酒的,那他要點什麼阿?

「老闆,一瓶養樂多。」
喂......喂!你以為這裡是幼稚園福利社阿?沒有那種東西!

「是喔?那一杯果菜汁好了?應該有吧?」
我還想來一杯生津止渴的楊桃湯咧!小戴,記得待會說自己是韓國人,知道嗎?別丟台灣人的臉!這沒用的鄉巴佬。男人就是要喝男人該喝的東西阿!看我的!

「老闆,一杯可樂。」阿哈哈,討厭,其實我酒量也不好啦!

正當我和小戴在吧檯一邊以可樂交心,一邊漫談國家大事、股票行情、經濟政策、社會關懷課題的時候,心怡不知何故竟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倉皇躲到我和小戴身後,可怒邪!到底是何方輕浮男子,竟然敢弄哭我們家心怡?

「X你X!那個臭老外!他摸我的胸部!」誠如我剛說過的,心怡並不是一個有氣質的女生,尤其是一開口說話的時候。

我們順著心怡充滿憤怒的眼珠子緊瞪著的方向瞧去,一個160公分不到的金髮侏儒,腳踩三七步,略帶醉意卻還露出一副若無其實的潔白笑容,想要再過來跟我們這群人打招呼看還有沒有甜頭可嚐,殊不知自己的碌山之爪已經完全惹火本人了。心怡的胸部我們都還沒有摸過!你這五短身材的痴漢老外(日 痴漢,音chikan → 中 色狼、變態)竟然膽敢搶先一步動手!不要以為你是在「Club」這種夜店這樣做就可以被原諒!這個已經不是場合的問題了!是國家民族的問題!一百年前你八國聯軍蹂躪我們多少婦孺,今天你在Club還要手來腳來、摸上摸下的!怎麼?我們台灣女人的胸部是讓你們這些臭老外予取予求的嗎?今天你不把話給我說清楚,明天我就發動連署駁回對歐美國家的軍購案、拒看好萊塢片、抵制PLAYBOY、拒背英文單字!我告訴你!我們家心怡雖然胸部小歸小,個性男孩子氣歸男孩子氣,可也一直都是潔身自愛、守身如玉、冰清玉潔的閨女!今天你摸了她的胸部,叫她明天出去怎麼見人?萬一她那個傳聞在台灣叱吒黑白兩道的老爸,知道他心肝女兒的胸部曾經被你一個金髮痴漢的髒手侮辱過,你以為他會放過你這條狗命嗎?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現在提醒你!你早就已經有生命危險!更不要說看不看得到明天過後的地球!識相的話就馬上去幫我們買個十杯可樂、二十手啤酒、六罐伏特加、兩箱皇家禮炮、八瓶約翰走路來孝敬我們!我還可以勉強幫你去跟心怡的爸爸求情一下,看可不可以網開一面,剁掉你的小指了事就算了;不要再惹得我們不高興,不然你的人頭隨時會跟你的脖子說掰掰!知道了嗎!?呼—,呼—,呼—,呼—,罵得我口都渴了!

痴漢老外雙手一攤一臉被包大人冤枉的無辜樣,一把將我的頭抓過去,將他的臭嘴湊近我的耳朵,用一種幾乎要把我震聾的音量、用英文說:「Hey Man,音樂太吵了,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清楚!要不要一起喝杯啤酒阿?一起跳舞嘛!」什麼!虧我剛才用我流利的日文髒話罵了這麼久!痴漢老外你當真是要逼我把你載到富士山給埋掉才甘心是吧!本少爺正在氣頭上你還有膽子跟我嘻嘻哈哈!

就在我正要叼起屁股下面的折凳使出我橫行江湖多年的必殺技「折凳六絕」之際,這自以為友善的臭老外冷不防又試圖一把將我身邊的小戴的頭給擰過去咬耳朵,向來作風強硬的小戴豈是易與之輩?一個排雲掌就將那個死老外的手卸開,繼續面無表情的喝著可樂。那個老外略顯錯愕,心裡不禁暗暗吃驚,曾幾何時遇過武功這麼高強的亞洲人,遂再一次裝瘋賣傻地用力將小戴的左耳掰到自己嘴邊。這一掰小戴可火了!排雲掌十成掌力悍猛爆發,巧勁一使讓老外不僅撈了個空,重心不穩還險些跌個惡狗搶屎。老外暗叫不妙遇上真正的內家高手,哪裡還敢托大?趕緊摸摸鼻子匆匆地沒入舞池之中,一整晚再也不見其蹤影。小戴使的這兩手中國古拳法的真功夫,博得了心怡、阿Bob和我長達一分鐘的喝采,百年前義和團與洋鬼子周旋到底的奮戰精神,在小戴身上,我們確切地感受到代代相傳的薪火。誠如我早就說過的,小戴當兵的時候是專司跳傘的空特部隊,伏地挺身一下去沒有200下是絕對不會起來的。

「好啦好啦!來六本木就是要尋開心的,不要在意那些不愉快的事了!盡情地跳舞吧!」在阿Bob龐然雄驅的帶領之下,我們一行人再度輕易地攻佔舞池中央。啦~♬,啦~♬,話說剛才我都沒仔細觀察,現在身處舞池的正中央才發現,儘管在閃爍誨暗的燈光之中,一些日本妹引人遐思的穿著和波瀾壯闊的身材,隨著音樂的節奏一浪又一浪澎湃跳躍;而或許是在酒精和藥丸的催化之下,這些日本妹的肢體動作是越來越放浪形骸了起來,說時遲、那時快,其中就有一位堪稱師奶級的阿姨,飛甩著他那傲人的上圍和激情過度的臭汗,像直昇機的螺漩槳一般往我這個方向不停地捲了上來,嗚﹏哇!阿姨,我拜託你不要這個樣子!這樣我真的沒辦法呼吸!您的乳溝我看到了!您的身材也很棒!可是我並不打算當小狼狗阿!你找別人啦!呼—,呼—,呼—,呼—,我抱頭鼠竄地嘗試以一些技巧性的轉身躲過了阿姨的飛彈攻勢,閃向舞池另一邊的角落,看來在這個紛紛擾擾的舞池上,要尋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空間還蠻不容易的。

喂,喂!怎麼甩掉了那邊的飛彈阿姨,這邊又出現一位長髮大叔?還不住地對著我使眼色,原來我還蠻有同性緣的嘛!咦?他幹嘛一邊指著他的腰包一邊對我拋媚眼阿?喔,喔,我知道了......,不要看我!我看起來像是會跟你買藥的臉嗎?難怪不停地對著我打暗號,幹什麼!想誘拐未經世事的無知少男阿?我身為一位有為青年,怎麼會跟你買那種東西來嗑?別傻了!更何況我早已經聽台灣的藥頭朋友說過,日本搖頭丸的價格比台灣還要貴好幾倍了!(嗯?)

嗯,等一下,為什麼環繞在我身邊跳舞的,就盡是這些奇奇怪怪的人,人家右前方那對黑人兄弟,身邊摟的就是又年輕又性感的日本辣妹?那黑人哥哥竟然還當場跟身邊的美女舌吻了起來!阿 — 阿 — 打擊太大了!小姐,我從頭到腳到底是哪一點比上那個黑鬼了?他只不過是英文比我稍微流利一點點罷了!那黑人的兩條肥腸嘴妳看了都不會害怕的喔?二話不說就啵下去......,實在太令人羨慕了!黑人在日本怎麼這麼吃得開阿!可惡,我皮膚也蠻黑的阿,下次來之前乾脆先自備兩條香腸裝到嘴唇上面好了!偽裝一下。

「砰 — !」突如其來的轟天巨響從地面上傳來,一位嘻哈運動風的長髮日本妹渾身汗流浹背、突然暈倒在地。搖頭音樂依然響徹雲霄,偌大的舞池裡僅有恰巧在案發現場附近的舞客們團團圍成一圈、臉臉相覷,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四面八方突然湧上來一批目露凶光的男子,把圍觀人群架開,隨即以一連串熟練的步驟瞬間清理地面,並將女孩扶起來探查其意識是否清醒,只見那女孩早就翻白眼了,壓根兒沒有任何反應,這群人該是Club的外場工作人員吧。他們一把將女孩托起,兩個人就這樣把他抬走了,喂,等一下!你們要把她帶去哪裡?該不會是樓上的小房間吧?電影裡面不都是這樣演的嗎?那個女孩醒來的時候衣衫不整地躺在酒吧的後門口,......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真的是!女孩真的被拖到樓上Staff Only(只有工作人員才允許進入)的小房間去了!天阿!大人的世界實在是太骯髒了!怎麼辦?我現在也好想要進到那個骯髒的房間去阿!(咬牙悔恨)

不行了、不行了!親眼目睹了這麼醜陋的真相,我已經目瞪口呆、玩興全無了。不知不覺也已經四點多了,出去吃一份沙威瑪,準備回家吧,清晨第一班電車應該快開了。人老了就是禁不起熬夜,才不過一個晚上沒睡,我的筋骨竟然已經隱隱作痛了起來,搞得一身煙味,回去還要洗澡才能睡覺!下次不來了啦!累死了。

這是我在東京留學期間第四十五次,也是最後一次到六本木。(阿哈哈......因為之前每次都禁不起美女心怡的邀約嘛,說再也不去了結果還是一直去。)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