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03 19:03:57六月飛雪

蓉與牧童--我愛了十多年的創作小說--(上)


這是十多年前 一位雄中的學長投稿雄中青年時寫的 雖沒見過他 但這篇文章紅的程度 請看倌到yahoo搜尋 蓉與牧童 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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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與牧童

作者:煙容

一個很有仙氣的女孩:

在寫這封行信時, 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這並不影響我寫信的念頭. 我並不知你的地址, 所以這封信是否能寄出, 還尚未可知. 你一定很莫名其妙, 想知道這 "無聊男子" 是誰? 我自知自己配不上你, 這個 "配" 字是我在電視連戲劇裏常看到的. 一個成天無所事事的放牛班學生, 實在不應該在此聯考將近的關頭上,寫這封信給你, 但這情愫積久了, 藏在心中總是不好. 文筆簡陋,祈勿見笑.

 

蓉:

你一定很奇怪, 我怎會查到你的名字? 這很簡單班上一位「弟兄」的馬子正好在你班上, 於是就....或許你罵我窺人隱私, 其實我非故意。你知道的嘛! 這些放牛的「牧童」( 我一向如此自稱) ,除了「虧馬子」這個「雅嗜」外, 還有一個劣習便是充當偵探, 專探人隱密。他才高八斗的書呆子們, 欲追你的不知凡幾, 牧童我頗曉自己底細, 論課業, 那是瞎子吃水餃─心裏有數;論品行, 那是豆芽炒菲菜─亂七八糟。但沒關係, 我有拉丁族的樂觀, 也有著楚留香的瀟灑, 一切盡力而「追」, 何況我握有你的地址呢?

 

牧童:

如果你第二封信是威脅,我是有證據可以反駁的。你說什麼一個和我「往來甚密」的男友,聽了簡直噁心!還有什麼一大堆追我的書呆子?我不知道你是誰,更不希望你來煩我,雖然你還蠻有趣。我認為你應該知道,現在正值最後衝刺階段,這段期間裏,「心如止水」是我的座右銘。不要以為這封信代表了我將接受你,浪費了這時間的目的,只是想要明白告訴你,不要在試圖闖入我平靜的生活。

 

蓉:

你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你正值花樣年華,卻浪費在書本上,我知道我這種邏輯對你是不通的。與其說大道理,不如讓你去看這繽紛的季節,老拘泥在分數的象牙塔中,實在窒息了屬於青春的光彩。應該在這繽紛的季節,伸出你的雙手,放開你的心懷,去傾訴詩意的雨季,去輕撫那自然的真諦。看吧!那雲在動,動得那麼輕快、瀟灑,彷彿在笑你以前的沉鬱。人生有的時候要像雲一般,不可眷念那過去,世間功名利祿皆是空,真正智慧的人應像雲一般,沒有匆匆,沒有嘆息,只有掬取,應在這繽紛的季節,多掬取一些,美好時光像雲逝,一縱即無跡,當數學老子在上面發表「政見」(因為不知所云)時,我總喜歡作詞,寫來或許你要笑,但我仍然願意忍痛接受你的笑,像那屋上的提琴手。這闕詞是無題的:「玫瑰凋樓旁,繁沒兩秋間;已是晚秋獨酌月,更見淚與愁。無意挽飄零,花落自有處,落花成意秋成苦,竟是相思苦。」贈與你此詞的目的無它,只是看你那纖麗的俏影,隱沒在考卷的陰影,心中便宛如刀割。請相信一個牧童真摯的感情,即使我不是「刺鳥」的愚神父有他那純潔的愛;我只願像一顆小星星,以自己的犧牲換來你那月亮般的皎潔。最後,還有一點必須說明:請你不要懷疑此封信的作者。雖然我只是一個放牛班,但我對國文卻情有獨鍾,從小學道現在,我只有國文課本是全本都翻開過的;另外,書、電影是我的消遣,所以,「克拉斯」要較普通的放牛生高一點!

 

牧童:

今天考完模擬考,一回到家中,看到了你的信,心中感覺錯綜複雜。或許是有一點感動,或許是共鳴。剛才考完試,同學們嘰嘰喳楂地討論答案,但我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既不想考卷,也不想去看電影,只想把心靜下來,靜思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們像是一隻隻風箏.在空中飄啊飄,看上去好像是在遨遊四方,實際上,控制飛高飛低,飛遠飛近的一根線,卻緊緊纏在另一隻大手上。國三下,說好聽點,是一群羽翼將豐的飛鴻,嘗試飛過久居三年的山頭,奔向另一個新的世界,但說的難聽些,卻是一排排的罪人,等著玩「美女與野獸」的遊戲,有的人因累積的努力而一躍登龍門,有的人卻因聯考制度的桎梏而犧牲,無疑的,這是一個殘酷的遊戲。我既有點羡慕你,又有點同情你,正如你所說的,這是一個繽紛的季節,「落花水面皆文章」,這文章卻只有你們這群牧童才能欣賞。儘管如此,我認為你們有些人還是只在浪擲美好時光,抽煙、撞球、玩電動玩具,像一點一滴的鹽酸,腐蝕著青春。但我相信你是與眾不同的,而且你應懂得我為何會同情你,因為-真正國民九年義務教育受益的只是我們,而你們卻被忽略了。只要中國的教育制度一天不改,學子們就一天受著不平等的教育機會,算是我替你們的呼聲吧!或許上次曾真的認識你吧!我寫了那封充滿「恨意」的信回你,十分抱歉。或許你會認為我很隨便,有男孩來信我便回信,其實不然,正如你所說,學校中很多「無聊男子」都常邀我郊遊、看電影,或打電話找我聊天,甚至有每天早上等在我家路旁,跟在我後面去上學。他們自命不凡,自認為是才子,是英雄,但他們的行徑如瓊瑤小說的男主角,但我可不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主角。你看過小野的小說嗎?有一篇給我印象很深,有一個女孩,交了一個筆友,叫蘇魯支,他們彼此交換著最深刻的情感和戀結

,但那個叫飄飄的女孩,卻在魚雁往返之中,被蘇魯支的言行支配了,他失戀了,她安慰了他;他結婚了,他卻慟不如死,無疑的,蘇魯支化成了她的影子,伴著她走過一生。我不願你像蘇魯支地控制著我的一切,但我又好寂寞,多麼期盼有一人來和我互通心曲,而你闖入了我的世界,你不是功課很好,但你卻比那些「高材生」坦率、自然多了!我們倆做個筆友好嗎?但有時功課忙,回信晚了,可不要怪罪。

在做筆友之前,你是否可自我介紹一番呢?名字、年齡、愛好..我總覺得你已洞窺了我的一切,而我對你一無所知,那感覺令我心慌。

另外,你勸我莫在書中浪費青春,還作了一闕「警世詞」給我,前面我已經說過,升學制度固然對你們不公平,但真正的勇士是:在不公平的比賽中,以完美無缺的精神取得失敗。那天我騎經自立橋回家,從自立橋鳥瞰雄中,好美!古色古香的建築和著現代化的教堂,交織著一股新舊潮流會合的澎拜,紅花綠葉是不缺的,百年古木也顯出他的生生不息,不愧為南部第一學府,我當然不是強迫你要去考雄中,只是想告訴你:把握人生的方法不只是享樂而已,書中一樣能留給你這一季的縯紛!只剩兩個月了,我希望好好拼一番,高中或許還有希望!

 

蓉:

我很感激你對我的關心,為了不負你所望,我已經準備好好打一場仗了!在你這封信以前,我總認為這是沒有希望的仗,雖然老師們都說我是班上惟一有希望考上高中的人。但現在我改觀了,你信前半段對聯考的不滿,激起了我想征服聯考的欲望,後半段的鼓勵,更是煽起了我鬥志的火苗。現在我不再去學校了,去那裏只是在浪費生命,雖然這樣再也見不到你,但那只是表面的你,如今你已做我筆友了(為此我高興得兩餐飯吃不下),我將可接觸到你的豐富內涵,那我又何必去追求浮華的外表呢?極可能領不到畢業證書,但那也不重要,畢竟那只是混來的,我沒有到學校去,你或許可以猜到我去那裏呢?每天一早,便坐在圖書館的花圃前背單字,直到圖書館開門為止,同「業」倒是不少,尤其女生特別多,但我已克制自己不去招惹其他「馬子」,而專心於書本,只因我的心已有了你,那便夠了。這段在圖書館「掙扎」的期間內,我常上去六樓看看課外書籍,藉以休息一下。上次我看完了一本「悲慘世界」,我頗覺得自己便是那男主角尚萬近,他偷了一對銀燭台,這對銀燭台的主人便是一個寬容他多次的主教,為此他懺悔了一輩子,並以無限的悔意化為對世人的補償。我自己難道不是這樣嗎?一、二年級的我,除了偶而會看一些正經的書外,其他時間都浪費在打球、打電動玩具、看漫畫書上,蹺課、記過更是無以計之,除了吸煙(我總覺得那玩意只會束縛自己)外,其他不良素行,幾乎都嘗試過了。一開始之所以寫信給你,無非是一總無聊透頂的念頭-想向同學誇耀一番這樣一個功課好、又漂亮的妞兒!但收到你的信後,我徹底醒悟了。我立志要學那悔過的尚萬近,但我自知力量微薄,濟世是不成的(何況我也沒有犯了侵害世人的罪),我只有利用時間,你知道嗎?我把你當成是那個使我覺悟的主教!你要我自我介紹一番,這....總之是不成的,因為我決不比別人多認識自己一點的,有時當我沉迷於享樂之間,忽然會有一種震慄來到我心中,那是罪惡感。儘管如此,卻又抵擋不住它們的吸引力,心中便如有一個結,盤根糾錯。我的姓名自己並不喜歡,只因不是自己要的。年齡和你一樣,倘若同日生那就更棒了。愛好太多了,但在我寂寞時,總又覺得嗜好太少。說了半天,還是沒有介紹自己,總歸一句話,我是一個由那可詛咒的老天操縱的玩偶,和一群莫名其妙原子所組成的生物體。

親愛的!你知道,我會每天期待你的回音。

 

蓉:

我已等不及你的回信了,我若不寫信給你,傾訴所有積塞在我心中的感覺,我將會讀不下書。就在我寄出上封信的隔天,為了去看看你,我特地去上學了。一進校門,就被管理仔碰個正著,或許你不曉得,像我們這種特B班的學生,管理仔總是認識的。他要我跟他到訓導處的一個房間,那個「刑房」我挺熟的。一進門,他「拍啦」就給了我一巴掌,「說!這幾天死到那裏去了?」我撫著燒紅的臉頰,一言不發,雙眼瞪著他,今天他也竟是「氣頭十足」,一拳又朝我揮過來了,我躲開了,哼!我有必要接受這般的冤打嗎?甭說打架惹事了,這幾天我連玻璃都不曾打破一塊。要不是和你通信以來,脾氣已收斂不少,我當場就跟「翻」了,即使不動拳頭,也要把他祖宗十八代一一「操」完。「不說是吧?一胚仔子,就會藏匕首在抽屜?你是老幾啊?我知道你是要打架而藏的,那為什麼一堆流氓來了,你又做縮頭烏龜來了?怕?怕還要找別人打架?累得班上同學無辜挨揍,連一位制止的老師,也被劃了一道....」我奪門而出,直奔教室。同學們瞪著我,我沒有理會,拖了「憨大呆仔」出教室,我非要問個明白不可。待「憨大呆仔」用他那顛顛倒倒,全無條理的語法,把事情原委說了一次後,我呆了。不顧我的書包和放在裏面的一本英文自修,我飛奔出了校門,爛糾察的哨聲和多少車輛的喇叭,充塞著我茫然的心,飛奔,飛奔....

我不知我走了多遠,直到腳酸為止。我累了,腳累了,心也累了。坐在安全島上,一朵小黃花向我挺立著,彷彿在笑我被騙了,被騙了,被騙了,被騙了....我天旋地轉起來,是的,我早就該知道,你如此品學兼優,那麼漂亮,怎會看上我這個放牛的牧童?我只不過是你釣到的一個凱子罷了,好向你朋友,同學吹噓,說你如何如何「有媚力」!最後為了擺脫我,又叫你的男朋友帶人來修理我。但是你不知道我是誰,卻查到了我是那一班(這實在太簡單了,只要查查那班在X月X日起,有一個同學忽然不到學校了。....),一看我不在,便遷怒他人,並留言要我小心,我把你當成女神,你卻....賤!賤!賤!那天我就這樣晃蕩了一天,直到八點多,才帶著兩罐啤酒回家,鎖在房裏,看著你給我的信,一面喝著酒,酒漬染黃了你的信,酒漬和著淚....。

半夜裏,我獨自起來了,酒也醒,頭也異常清晰,悄悄地上了陽台,吾心已靜,無所謂的洩恨只不過多拖累一人而已。我絕不怪你,而且再也不會去煩你。那把匕首是你男朋友來威脅我的,明天我會把匕首插在他的桌上,一切都過去了,我一樣要考高中,要讀書,這念頭是你啟示我的,致一句最後的謝意。我永遠是喜歡你的,不管你曾經給我多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