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放寒假了！在每一班的最後一堂課上，除了讓孩子們幫自己打
分數，評量這個學期的上課與回家自學的成效之外，我還請他們分
享兩件事情，「這學期自己覺得最得意之事」以及「這個學期做得
不夠好，下學期可以改進之事」。

關於自己最得意的事，對孩子們來說並不太容易，好幾個孩子直嚷
著沒有啊不知道，但也有些孩子能夠肯定自己地說「跑得比較快」
或是「國文終於考超過六十分」、「和同學打籃球都能投進」等。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個學生，在自我評量的兩項成績（上課態
度與回家自修）給了自己兩個「一百分」。回想起這個孩子剛來上
課時安靜少話的樣子，相較於現在他對回家作業的高完成度，上課
也較會發表意見（甚至還與我們分享他交往多年的戀愛故事），對
自我的評價也越來越高，我心裡浮出一個聲音，哇！這就是我想要
的（即使他在英文考試的表現並沒有戲劇性地成倍數增加）。

另一方面，關於下學期能再改進之事，孩子們倒像是被教育得很好
的乖寶寶，不約而同地給了我標準答案：「成績吧」。唉，我不禁
嘆息，難道對他們來說，生命中沒有其他更值得關注的事嗎？

劉老師曾經跟我說過，依據他教學的經驗，老師與學生大約需要花
一個學期（也就是半年）的時間才能培養出對彼此的信賴，在基礎
的信賴關係之下，老師才能比較有效率地幫助孩子學習與成長。在
學期的尾聲，我漸漸感覺到我和學生之間正在建立的信賴關係，慢
慢摸索出對待每個孩子不同的方法，與孩子的相處有越來越舒服的
感覺。

在這個學期間，我有幾個學習的主題，其一是「我訊息」的表達，
我試著讓他們知道我也是人，我也會在生活中遭遇到不同的事情，
也會產生負面的情緒，也會因為他們的表現而感到受傷或生氣，在
這個過程中，我學習坦白揭露自己的弱點，也讓孩子們學習因為在
意他人的情緒而改變自己的行為。

其二是「放下」，尤其是放下我對他們的期待，讓他們為自己的決
定負責。我有個不愛寫作業的孩子，學期初我還因此打他，搞得他
不想來上課，我看到他也不高興，後來我終於能放下對於「學生應
該交作業」的預設，只是告訴他們我派作業的原因，讓他們知道隨
時可以交作業給我改，至於他們寫不寫交不交，就讓他們自己決定
吧。那之後，孩子依舊是不寫不交作業，但至少每個星期，他有三
個45分鐘的時間是願意學習英文的，就算單字都背不起來，至少也
還在課堂上學到幾個重要的文法觀念。

其三是不要執著於教他們英文。在跟孩子的相處當中，我發現他們
很多都是缺少愛與關心的孩子，學校的老師也很難會用接納的態度
去聽他們的想法，所以我希望孩子在我的課堂上可以抒發己志，而
不是壓抑他們心中的憤悶不平並要求他們專心學英文。於是乎，很
多堂英文課都變成聊天課，討論五花八門的主題，如不合理的校規
或哪個同學的八卦。記得有一堂課他們談到交女朋友，我突然覺得
一定要給他們來堂性教育，於是我十分不害羞地在五個十五歲的大
男生面前談起保險套的正確使用方式及其他，我在台上口沫橫飛，
覺得這麼重要的事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在台下扭抳不安，對於
這些切身的知識感到不自在，終於有人冒出一句：「老師，為什麼
我們英文課要上健康教育？」

在請孩子們分享之前，我都會先跟他們分享我的答案，我覺得很得
意的是每一節課我都是準備好才來面對他們，而我覺得可以改進的
是，希望下學期我能有更多額外的時間與他們個別談話，能在英文
的教學上有更多的創意。

總之，學校各處室開始宴請老師們，在學期的終了，我還是記著學
期初小皮大哥給我的勉勵：「希望學生也能享受妳帶來的如沐春風
」，時時問自己，真得是帶著春風來了嗎？無論如何，下學期的開
始，我會乘著和煦的春風，再來到孩子們身邊，一起學習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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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圖為孩子的傑作，哈，常常會變換不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