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是不是離席的時間過匆促？

她從冷凍櫃取出的眉宇

尚未解凍，

把每個字尾

咬成堅硬青澀的榴槤果子。

煉熟橙色的月亮尚未老去，

關於記憶的種種

卻先失了顏色。

你仍試圖壓嗓

摹著遠去的笑聲

把過去搓揉

如一塊塊紅通通的炭。

窗口鑽入了三兩調皮的藤蔓。

你猜想嫩綠的種種可能

霎時

關於別離的字眼重量

飄成一朵朵迎陽孤立的雲，

刺眼

亮著。

之二

不是每個盒子都會被開啟，

不是每個鎖　都有專屬鑰匙，

不是每段記憶都該被想起，

不是每個名字都能提及。

不是每顆流星都擁有願望，

不是每片紅通通的葉

都寫著浪漫。

不是每片雲都是雪白，

不是所有的山都被綠葉擁抱。

不是所有的腳步　都被影子咬著。

不是所有騰空的掌心

都該因為停止而不由自主的失措。

不是所有的詩句

都有轉合。

不是所有的故事

都有結果。

之三

她的辮子很長，

遺落的髮絲很適合在手指結了只漂亮的蝴蝶結。

頭髮流過的背脊，

有條深深的河。

我是乾渴的走獸

一路飲著尋覓出泉源。

黝黑的牆背德地蹦出一顆櫻桃，

一盞燈偷窺一雙初訪的鞋。

腳步並未停歇，

她透著小窗

張紅了臉，

並且揉斷了那只綁在手指的蝴蝶結兒。

燈火　　　　未熄

之四

鏡子裏的她並未離去。

仍然輕咳著胸腔裏

捉摸不定的穢氣。

你的鉛筆還沒種出一棵樹。

在恍然的燈火流光中，

雪白的紙依然留著

一雙素手撫過你所有暗瘡後

你滴落的淚痕。

許多影子尚未撿拾　而且，

她的眉宇

還沒解凍。

堅硬的果子重重摔過雪白的紙，

所有的痕擠壓成

明明白白一字

離！

之五

把影子貼在一根腐朽的木，

跟著一條路過沾滿灰塵的尾巴　搖

一個掏空的軀殼。

他們擺渡了幾個

瘋狂守貞而疲憊的文字，　向你

索取幾近亂碼的通關密語。

密室中

他在盒子裏藏了一個潮濕的小男孩。

你並沒有進去

也從未探尋任何男孩的蹤跡。

他堅持掛上的小丑面具

沒有語氣的話

所有　都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