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調人生】搖滾樂和誘人的乳房

昨天重看【失戀排行榜】( High Fidelity)這部電影，約翰庫薩克在裡頭玩世不恭，感情終於塵埃落定前他說了一句話:「難道我要一直這樣下去，從一塊礁石跳到下一塊礁石?一直跳到沒有礁石為止?」。後來，他決定向他第五任女友求婚，他年過三十好幾，搞過搖滾樂、經歷過披頭的年代，後來開了家唱片行。他終於覺得累了，也懶得再將身邊那些令他心猿意馬的美女放在眼裡，他催眠自己說那些都是幻想，幻想止於蕾絲邊內衣外層就好，再進去的話，會破壞幻想的神聖含義，更重要的是，他會把持不住。

男人真的是很糟糕的動物，是一頭頭未完全進化成功的動物，像極了看到花蝴蝶就會不顧形象瘋狂追逐的野狗，那條藏在胯下的髒尾巴，永遠都是那麼廉價地晃來晃去，這就是男人。其實，有夢想的男人，更是糟糕，常常糟到會讓枕邊人吃盡苦頭，還沒有察覺。我在高中時讀了<未央歌>，那時候就認定哲學系出身的大余是個混蛋，因為他傷透了仙女藺燕梅的心。儘管他滿腹經書說起話來鏗鏘有力，但那副盛氣凌人的學究脾氣還是讓人受不了，最大的敗筆是，他不解風情。大余太有正義感，也太想告訴別人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20歲之前我會被他的言說折服，20歲以後，我連看到類似的嘴臉都覺得煩厭。吊詭的是，我很多年之後，卻去唸了我當初討厭的哲學系，那就是命運在跟你開玩笑，又或者是要跟你彰顯它的魔力，你不要的，它偏偏要給你。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余的不解風情沒有傳染給我，我最終還是和這個木頭有所差別。

要如何避開"不解風情"這陷阱呢?首先，要開眼界，也要一直相信，這世界本身是精彩的。開過眼界的人，會幽默地看待外在世界的一景一物 ; 會在群眾冷場時適時補上一句笑話 ; 也會在看到自己難以相信的突發狀況時，還可以保持鎮定，譬如說看似溫文婉約的小美女喝了酒突然成了瘋婆子見了又親又抱，自己卻還可以見招拆招，沒被眼前失態的女人嚇倒。

在看<未央歌>的年紀，是指引自己以為有一天會找到桃花源式的夢樂園，既使有一點天真有一點幼稚，但至少都是誠心誠意相信這世界是美好的，那叫做赤子之心。離開<未央歌>之後的年紀，漸漸無法相信繼續生活在沒有機心的夢幻世界裡就是一種幸福，反而慢慢習慣有時稍微庸俗有時有點市儈地生活才是正常的，喝茶聊天言不及義有時也不壞，人生時時刻刻都在追求崇高的夢想，那太累也太不解風情了。

我在國外唸紀錄片研究所時，有個學弟因為我看【失戀排行榜】時覺得那不是一部關於搖滾樂的電影，而譏笑我「你根本不懂搖滾樂嘛!」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重看這部電影時終於看出了一丁點的搖滾精神在裡頭流竄，那種不甘於在庸俗現實沉淪的力量，或是一直堅持不討好所有人的魄力，就像主角約翰開的是一家錄音cd販賣店，不想賣的爛唱片，不管顧客如何要求，他就是不賣!執拗的性格，既使過了35歲還是那樣的堅挺，就像少女的乳房，柔嫩彈手，和搖滾樂一樣迷人的少女乳房啊!學弟其實有所不知，我啟蒙的時間有點晚，一直到21歲之前，都不知道"搖滾樂"為何物，以為聽披頭四和賽門卡芬葛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晚啟蒙造成的感受呆滯化，一直深深地影響著我，就像夢遺的殘留物一直堵塞著腦袋一樣的讓人難受，這樣說，學弟你該明白我的難處了吧?

我不知道我要到幾歲才能有約翰庫薩克一樣的覺悟，那一定是一種很累的狀態，累到對身邊的誘惑既使感興趣，也懶得動一動手指頭，男人既使很糟糕，可是當他終於疲倦了倒下時，那會是他最可愛的時候。這時候啊，我好像看見漂亮的乳房飛過去了、42吋的滑嫩長腿飛過去了、誘人的肩胛骨飛過去了，所有青春誘人的挑戰通通飛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