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9-25 01:13:57小小魚

我的美麗時光

「我常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快樂的人, 一個很特別的人,祇是常常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而已。」時光如同水流,從大水溝流轉到餐桌;從大海流轉到魚缸;從今天流轉到過往。

很多的陳年往事,許多曾經以為疼痛地觸碰不得的傷口,不知怎地,在我腦海一幕幕映演。遺忘許久的片段。一個被粗暴男人掌摑小臉的國小女孩,從房間門口被一路摔到客廳,一頭撞上櫥櫃,哭泣著,無助著。聽著大人們永無止息的爭吵,天天躲在棉被裡哭泣的,祈求的臉孔。高中時沒錢唸書,流淚卑微地跪著求那個霸佔我們父親遺產的人。這些曾經一肩扛起的包袱與疼痛,在那一剎那間翻騰上來。
自小眾人眼中優秀的我,曾經厭惡這樣的存在,厭惡父親的早逝,帶來母親的不幸及他弟兄的貪婪臉孔。

我帶著這樣的憂鬱長大,哥也是。直到蘇偉貞的「沉默之島」將我救贖,我才真正拋棄了那個傷痛的過往。遺忘地徹底。直到小偉跪在魚缸前唸著姊姊的遺書,說著離家的原因,說著令人窒息的家庭氣氛,那一幕幕過往,才又像煙塵一般揚起。我哭了。

現在的我回憶起從前,總是記得快樂的片段:養貓頭鷹看著他的頭180度旋轉、養天竺鼠在身上跑來跑去;學校裡老是追逐著我的小男孩;和老師用大人一般的方式談話;拉著媽媽和哥哥的手去看電影;和哥哥分享養樂多….
記憶中的自己,一直是個很快樂人。忘了哪個親愛的人曾經說過,「你的笑總是燦爛得像陽光;不笑,就一點都不像你了。」至於自己是不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呢?

我好希望能夠像魚兒一般自由。如果沒有太複雜的關係,如果沒有過於城府的心機,如果沒有爭執沒有偏見,如果沒有立場沒有對錯。

大海襲來,打在阿傑的身上,逃難的日子像是跳出五線譜的音符,一切變得夢幻而不真實起來。「我們的不真實,對一些人來說就是他們的現實。」戲後的討論,汪汪總是比較偏於理論的分析,而我,開始習慣用情感去看電影。

騎車回家的時間,通常是我體會電影的時間。也是對自己說話的時間。其實我很難做出評斷,關於一部電影或是一部戲的好壞,可以說我的好惡沒那麼明顯,也可以說,我變得謙卑;變得圓滑。只是態度與方式不同,我想。不想太多的批判,只是檢視著自己受感動的片段,每一格像風景般美麗的構圖。

深或淺?

品嘗電影的同時,我也反芻了屬於我的生活。一些生活裡的不如意與無可奈何,一些微小的快樂或是巨大的幸福。

在戲外的軌道上,映演著屬於我自己的美麗時光。

註:張作驥的【美麗時光】是今年唯一入選威尼斯影展正式競賽項目的華語片
威尼斯是世界最古老的國際影展,1932年創立,與坎城、柏林被視為國際三大影展。台灣過去有侯孝賢的【悲情城市】(1989)與蔡明亮的【愛情萬歲】(1994)獲得過象徵最佳影片的金獅獎。今年(第59屆)威尼斯影展舉辦時間自 8月29日至9月8日(以上新聞節錄自世界電影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