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扁魚併列於海灘上


「我站在那兒，面對著大海；當然，大海本身並不負載任何訊息，沙灘上呢，卻是存在著那麼多的記號學材料！」

----- 羅蘭巴特〈神話學〉

大海，大海，現在讀到它，卻感覺多麼諷刺又傷痛！大海怎麼不負載任何訊息？歲末的南亞大海嘯重創了人間天堂的島嶼沙灘，大海，沙灘，浪花，曾經是我們夢想中的美麗天堂，卻也是災難後的人間煉獄！

2004的結束，如此悲痛，天地如此不仁！循規蹈矩，辛苦維生的南亞百姓，卻得如此宿命？難道他們不是上帝的所選的子民？而那些滿口國家、正統、公平的政獸們，仍然衣著亮麗的在跨年晚會上，以詭譎的笑容，再度騙取社會成本，他們可以毫髮未傷，衣食無憂，他們交了很多獻金給上帝嗎？他們買通了上帝嗎？哈利路亞，世上，島內還有凍死者，遊民，台上歡度跨年狂樂的動物野獸派，你們可感覺到社會貧富的兩極化？災難的無情摧毀與感官的極度淫樂同一時刻存在？

寒冷的天裡，我們為世界做了什麼？

看電視海嘯的重播？還是欣賞市府廣場前的野獸派搔首弄姿？台下那群烏黑黑的人群，不正像古羅馬時期鬥獸場上的觀眾，他們狂叫，因為獅子又咬死了一個人，台上的慾獸又從經紀人手裡撈了幾百萬；大家一起歡呼，只要今夜！只要狂歡！只要高潮！

燈火通明的舞台讓我想到尼祿焚燒羅馬城時的火光，他在宮裡看得拍手叫好，就像當今台下的觀眾齊聲狂吠一般；以前只有一個尼祿，現在有好幾十萬個尼祿，多好啊！好多皇帝！人民當家，民主時代最驕傲的成就！

他們也派了醫療團去救難，人溺己溺，做給外國人看，做給神明看，我們慈悲為懷，心存謙卑！是嗎？
當健保局以「卓越計劃」「總額幾付」大幅刪減醫療費用支出時，這些醫療團背後的醫院拒收重症病人，將病人當球踢來踢去，這時候是不必談人溺己溺，慈悲為懷的。

為什麼自己百姓病人有難時，這些愛心宗教醫療團體不伸出援手，而只是一眛搶國際鏡頭，揚自己善心之名，忘自己同胞之病痛之苦？

電視新聞一再重播南亞海灘上成堆成山的死難者遺體，像是曬乾了的扁魚，躺在沒有文明時代的白堊紀，即將成為化石。而臺灣的人們，我們在思考什麼？我們對生命的尊重只剩下口頭選舉語言，其實早已成了化石？

我們如何自處？沒有願景，（誰能確切說出他未來五年的計劃與行動），多數人成了選舉制度下的閹雞，沒有鬥志，只有盲從附和；多數人成了冷漠之石，像沉澱海底的亞特蘭提斯古城之石，象徵著文明一息尚存，毫無醒世作用。自命清高的知識份子成了文字糞子，或口語暴力宣傳者，天天在政論節目大放厥詞，彷彿乩童唸咒一般！

2004，我們度過了，這種年代也不是只有這一次，有什麼可憂心的？

問題是，我們不要了，可以嗎？

2005，我們可以有新的期待嗎？

算了，別自欺欺人了！

到台灣海邊看看，海洋自然會告訴我們答案。生命來自水中，海裡，我們往哪裡去？

回家看影碟「明天過後」！

2005新年如意！


文◎ 莫 非
攝影◎ 莫 非
Beach of Ba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