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桿子與筆桿子
毛澤東曾說:「槍桿子出政權。」這話說得霸氣,也有點粗暴的意味,但卻是一個事實。實力決定一切,尤其是在群雄並起的亂世當中,沒有軍隊根本拿不到天下,正所謂「馬上得天下」是也。
然而,馬上得天下,豈能馬上治天下?因此,「槍桿子出政權」的下一句,就是「筆桿子保政權」。但對中國共產黨來說,卻難以如此二分,因為黨部的文宣戰與左派文人的搖筆為文,也是他們能取得天下的重要因素。與其把槍桿子打天下跟筆桿子治天下分開來說,不如說兩者在鞏固政權上,發揮了相輔相成的作用(還是「狼狽為奸」?)
所以,槍桿子和筆桿子是中共的執政法寶,而新聞則是他們堅守的最後一塊陣地。中國媒體向來定性為「黨的喉舌」,因而官方新聞的真實性屢屢受到懷疑,如果有人想向社會大眾說點真話,隨時有身陷囹圄的危險。簡而言之,這是個視新聞自由為無物的國家,一切黨說了算。
但在中國以經濟實力崛起之後,面對總是呈現負面的國際形象,開始坐立難安。為了成為受國際社會認同的大國,爭取國際話語權,中國政府除刻意打造傳媒「航空母艦」,陸續投入450億元人民幣,以加強新華社、中央電視台及人民日報等中央級媒體的實力外,更在2009年的10月,高調舉辦了「世界媒體高峰會」。
這場以「合作、應對、共贏、發展」為主題的峰會,是由新聞集團、時代華納集團、英國BBC、美聯社、路透社、日本共同社、Google與新華社等世界知名的媒體集團與通訊社共同發起,全球70個國家和地區的135家主流媒體和機構以及大陸境內40多家媒體的負責人亦共襄盛舉。
為了表現對峰會的重視,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親臨致詞,他表示支持中國媒體與外國媒體在新聞傳播、業務發展等方面加強交流、深化合作,也承諾將「繼續推動政務公開,加強信息發佈,保障外國新聞機構和記者合法權益,為外國媒體在華從事採訪報道業務提供便利」,這是中共最高領導人首次對境外媒體的採訪權益做出公開承諾。由於近年發生多起境外媒體與中國當局產生摩擦事件,令其國際形象受損,所以胡的講話可視為中國加強對外宣傳政策的一部分,對外媒作出積極開放的姿態。
在峰會閉幕時,通過了「世界媒體峰會共同宣言」,認為會議提供了有效的交流平台,取得了積極成果。然而,避談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等議題,卻使得所謂的媒體峰會格外諷刺,甚至質疑中國市場是否可以真正對外國媒體開放。出席峰會的BBC中文總監李文即表示,開放中國市場的根本問題在於政治體制,如果這一體制沒有改變,境外媒體要完全進入中國市場將是不切實際的,中國政府為此作出的任何承諾都很難真正兌現。
紐約時報報導,中共計畫在未來數年內投資數十億美元發展媒體和娛樂產業,同時將放鬆行業監管,盼打造能與CNN等國際巨擘一爭長短的媒體帝國,這也正是峰會執行主席、新華社社長李從軍一再宣稱的「打造中國CNN」。對此,前美國廣播公司記者羅禮賢認為,中共需要相稱的媒體機器來配合大陸日益提升的國力與地位,希望藉此改善海外形象,以軟實力而非軍事力量贏得國際友誼。
然而,在10月21日由無國界記者組織發佈的「世界媒體自由排行榜」中,中國名列倒數第8,媒體自由度僅接近古巴、緬甸和伊朗,無疑是峰會熱鬧落幕後的最大諷刺。香港城市大學傳播系教授李金銓直言,如果沒有新聞自由的話,中國的新聞節目即便到了西方國家也是沒有用的,因為它的可信度太低了。
看來,即使中共砸下鉅資打造出媒體帝國,但若要真正提升中國的國際影響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