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留在他身上的記憶……？」

「就如你所見，他的身體經歷千年的歲月，卻完全沒有腐壞。當時他或許也預見到，即使靈魂帶著大多數的記憶離開，在轉世後封印在新的身體之中，卻還會有一些他不想拋棄的記憶殘留在原來身體裡，所以才這樣說的吧。」殿上人的聲音迴盪著。

「不想拋棄……殘留在身體裡的……記憶？」

「是的。人的記憶不只存在於腦中，怎樣也不想忘記的回憶，也會有一部分銘刻在身體裡。」

那些記憶，不就是和玉裳有關的一切嗎？難怪總覺得天璋的記憶中少了什麼，原來他是將它銘刻在身軀之中，沒有隨著靈魂轉世。

難道，也就是這些回憶支撐著他的身體，歷經千年而不腐壞嗎？

這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事啊……

「洛軒，洛軒！」

路兒的聲音將他喚回現實。

「我……怎麼了？」洛軒看著周遭人們的緊張神色，問了起來。

「還說呢，你剛剛突然就暈了過去，急死小狐狸了。」墨龍說道。

──小狐狸……

洛軒看著路兒那翡翠般的雙眼，想起了適才所經歷的一切。

「做了什麼悲傷的夢嗎？」赤龍問道。「你的眼睛紅紅的。」

非但如此，連眼角都濕潤了。

「確實……是個很悲傷的夢……」洛軒擦了擦殘留的淚痕。

「是嗎……」路兒幽幽地道：「你剛剛，喊了『玉裳』這個名字。」

「玉裳……」他想起來了，這是那狐妖的名字。

「玉裳，是我娘的名字。」

「什、什麼？」洛軒大吃一驚。

「是爹拗不過我的請求，才告訴我的。」

「看來你已經想起那狐狸的事了吧？」墨龍道。

「我……剛剛突然見到了殿上人，然後想起了天璋對殿上人的請求……」

「這麼說……是天璋為了得到更強大的力量，以捨棄人類情感為代價的那件事嗎？」墨龍問道。

「嗯……」

「原來他在捨棄情感的當下，想起了那隻狐狸啊……」赤龍說道：「所以你才會覺得這麼悲傷啊……」

「其實天璋他心裡……也很掙扎……」洛軒黯然道：「因為他對玉裳……」

「所以天璋和我娘是……」曾經浮現在路兒腦際的疑問變得明朗了──夢裡那偷看洛軒的狐妖，一定就是她的母親玉裳！

就在想通的剎那，路兒聽見身體裡發出了什麼東西崩裂的聲音。隨之翻湧出來的，是玉裳的記憶，和留在封印之上的聲音。

「路兒……我來不及見面的女兒啊……這是母親留給妳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