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傷了心了？」

「是啊，我還有另外兩個師弟，其中一個長得白白淨淨，和我這黑不溜秋的小子，簡直是天差地遠。他早就像師妹頻獻殷勤，只是師妹一顆心全在我身上，一直不搭理他。後來我說要練劍不成家，師妹為了成全我，就接受了他，想要從此忘了我，不再糾纏著我。她決定嫁給這位師弟之時，她的親哥哥司徒強－－就是妳外公了－－非常反對，但師妹百勸不聽，氣得司徒強從此離開師門，一去就是這許多年，我再沒看見他了，沒想到會在華山上碰到他的外孫女兒。」

「姑婆就這麼嫁了嗎？」

「是啊，」老者嘆了口氣，「他們請師父證婚，所有的賓客都稱讚他們是一對璧人，才貌雙全……嘿嘿，我一個人坐在牆腳喝悶酒，新人來給我敬酒的時候，我一杯酒潑在師弟臉上，衝了出去。新人洞房我也沒去鬧，只記得那一夜好漫長，我一個人在山裡練劍，我告訴自己，我不能停、不能停，因為只要我一停我就會想起師妹……師妹已經不是我的了……」他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忽地咬牙切齒，說道：「那惡賊，我永遠不會放過他，原來他想學一路劍法，師父不肯教他，她便在師妹身上打主意，對她拳打腳踢，惡言相向。我那時已是掌門人了，武功也是數一數二，但師妹始終不是我的，那又有什麼用呢？」

「那惡賊這樣對待姑婆，姑婆難道都不吭聲嗎？」

「唉，她一時衝動，嫁錯了人，自然沒臉說出這等事。她說劍譜在山上，把那惡賊騙回來。等惡賊發現受騙，手起刀落，師妹沒有抵抗，中了他的飛刀；那惡賊見傷了人，便連夜逃了。」

汝陽萍啊一聲驚叫，道：「姑婆就這樣過世了嗎？」

老者黯然道：「唉……我趕到時已經遲了，師妹她倒在血泊之中，口中還說：『師哥……你說練劍比成家重要，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抱著她哭，對她說我的真心，可是……一切都太遲了……」他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汝陽萍問道：「所以您說想把武書全燒了，就是因為覺得對不起姑婆嗎？」

老者點頭道：「我那時難過得很，心想我已是一派掌門，竟連師妹也保不住，不如一起死了乾淨。但冥冥之中，師妹好似喚起我來，『師哥，你不能死……不能死……你死了，誰來替我收屍？誰來替我祭告？』」

汝陽萍嗤的一聲笑，說道：「這未免自私了些，試想義父百年之後，誰來為您撿骨？」老者聞言，瞪了她一眼，她忙伸伸舌頭，不敢再胡說八道。

老者繼續說道：「是啊，我不忙著死，我的武功害了芳妹，無論如何，我要廢了我一身武功。」汝陽萍大奇，心道：「怎麼是他害了姑婆？是了，他為練武，導致姑婆嫁錯了人，累得她死於非命。」

「可是，那惡賊還逍遙法外，那可不成，我便下了決心，要手刃那惡賊為師妹報仇後，這才廢去渾身武藝。」

汝陽萍想起當日他大顯身手，揭破了查不凡陰謀，又擊斃查不凡的高深武藝，忽然問道：「那麼，義父還未手刃奸賊嗎？」老者點了點頭，嘆了口氣。

老者從懷裡掏出一個黃布包裹，汝陽萍不由得低呼一聲－－正是當日汝陽忠交給她的包裹。老者尷尬一笑，「妳身上掉下來的。」說著又把腰帶遞給她，拿出那部劍譜，問道：「這部劍譜妳從何得來？」

汝陽萍接過一看，只見書頁十分破舊，封面上端端正正的四個大字：「乾坤劍法」，旁邊寫著兩個小字：「上部」。她翻開冊頁，見到所繪圖形，都是當日石壁上圖形，這才知道，是汝陽忠刻在壁上，用來傳她功夫。便說道：「是我爹要忠叔給我的。」於是將汝陽忠的事簡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