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看『偷天換日』吧。」Arco才剛推開門，第一句話就是邀我們去看電影。說“邀”好像不太符合，應該說是“要”，要我們跟他去看『偷天換日』。


「看電影預告就很精采，故事也不錯。雖然好像也是舊片重拍的電影。」走進吧台，Arco放下包包，到吧台後面的小房間去換衣服。這小房間當初在HAVANA剛開始裝潢的時候是個盲點，還挺讓人傷腦筋。好像是之前的房客租下來營業的時候特別做的，目的是什麼就不了解了，糟糕的是居然是直接就圍出個水泥隔間小房間。工程還挺浩大的，當初Apple也曾經認真地考慮這個小房間要怎麼辦，是遷就著它來裝潢，還是很乾脆地把它拆了。最後是留了下來，當作放東西換衣服的房間來用。


我跟Apple互看一眼，在眼神轉來轉去中交換著訊息。「好吧，我來說。」我用眼神這麼樣回答，不過Apple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剛剛才跟Apple說要去看『向左走，向右走』耶。要不要跟我們去看。」我說。


「什麼？」隔著小房間薄薄的隔間牆，Arco丟了個疑問句回來：「拜託，看什麼『向左走，向右走』啊，那種電影在家看VCD就夠了。」


Arco打開門，邊走邊把圍裙的的帶子在腰後頭打個結，整理整理頭髮，綁上頭巾。「這樣會比較帥嗎？」「不會。」Arco說：「不過就是自己爽就好了。」


打理好服裝的Arco直接走到廚房，拿起添了檸檬片的開水壺就往外頭走。我跟Apple倒是挺驚訝，想說這傢伙今天還真是勤勞。這個念頭才剛起，就看到那小子一步出吧台就直接往五號桌那走過去。原來這小子打的是這主意，他眼睛也太尖了吧。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注意到五號桌的女孩，不過這時候的Arco還真是個行動派。


「被搶先囉。」Apple笑著對我說，「雖然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不過這方面的積極你倒是應該好好跟他學學。這樣機會才不會老是跑掉啊。」


「這跟各人個性有關啊，我又不是他，老叫我學他也沒有用。」


「這我當然知道，我是說學著積極點，這樣就夠了，看看人家多積極。」



Arco越走越靠近五號桌，就在快要進入女孩的視野之前停下，慢慢地移動到那女孩的左側。女孩知道有人靠近，抬起頭來，只見Arco堆滿微笑緩緩地說：


「小姐，需要幫妳加個水嗎？」


十足的演技派，不過Arco就是有這種因時因地制宜的技巧，隨時因應著需要而變化形象。雖然外在的模樣是固定不變，不過他總能在適宜的時間點給予看的人一種貼合他們的合適感覺。


「謝謝。」女孩說。Arco拿起女孩的水杯，慢慢地將水注入，一邊倒，一邊打量著女孩。這時候的女孩依然低頭看著她的那本記事本，一樣是週四之後就沒有了綿密筆跡的那一頁。如果可以，我真想好好看個清楚，看看那一頁的週三有多特別，而週四之後又是為什麼空蕩蕩。不過看來現在是Arco領先了一步。


Arco倒完了水之後很有禮貌的說了聲：「請慢用。」女孩點了點頭，Arco捧著水壺就這樣走回來了。就這樣走回來？居然沒有趁機聊個兩句！我跟Apple還真是面面相覷。


「拜託，這你們就不懂了。現在的我，身分是HAVANA的首席Waiter。這樣的我，怎麼能做出有辱Waiter職業精神的事，在工作時間跟客人搭訕！？」


哇塞，首席Waiter，那我算什麼？首席洗碗工？


「而且啊，就這樣跟她搭訕，她說不定會認定我就是老用這種招數藉機跟漂亮女孩搭訕，搞不好會有反效果。那還不如先給她一個還好以上的印象，為下一次的攻擊做好萬全的準備。」說到這，Arco還故意奸笑一下：「想釣大魚，總是得花點時間。」


「‧‧‧這個就不用學了。」Apple轉過臉來對我做個鬼臉這樣說：「你還是純潔一點好。」


「我知道。」這種事情還真不容易學，我也做不來，真的是個性的問題。但是這是Arco個性的問題嗎？Arco這種行為我也看過幾次了，如往常一般的行為中卻總是有令我覺得稍稍奇怪的地方。有種不協調。那種不協調的感覺，就像是在搖滾演唱會中滲入了古箏和二胡的聲音，搭配得好的話就是完美呈現，如果差了一點就會變得格格不入。現在就是這麼樣的感覺。似乎是完美拼在一起的拼圖，實際上那圖樣卻不相關，而其中那個差異點是等級不夠的我暫時無法分析出來的。



「就去看『偷天換日』吧，再怎麼說莎莉塞隆也比梁詠琪漂亮多了。」


「我們可是先說好了耶。是你自己遲到，對於要看哪一部就不要有太多意見。」


這時的Apple真是有魄力，不過怎麼說Arco也不是容易屈服的人，一個弄不好，可能就算到了電影院門口他還想把我們拉到『偷天換日』那個廳，搞不好還故意買錯票勒。


時間漸漸晚了，夜晚的HAVANA別有風情，不過今天的我跟Arco身分是專業而又忙碌的服務生。他是首席Waiter，我是首席洗碗工。這種身分，註定今天與悠閒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