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4-30 13:42:33Penguin ♥ Stitch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多年前,台北發生了一件悲慘的小故事,沒有上報紙,也沒有人討論,可是卻縈繞我心,至難以忘懷。

    故事是這樣的:因為戰亂,一個母親隻身一人帶著獨子到台灣,在無親無戚,無財無力的條件下,含辛茹苦的將兒子養大成人,甚至供到大學畢業。期間她所承受的壓力與苦楚,實非三言兩語所能道盡。

    幸好兒子頗能感念母恩,事母至孝,不敢稍有違逆,母親也自然而然地將一切的希望與期待加諸在愛子身上。 但人非聖賢,難免有錯,且加上求好心切,母親每見愛子犯過或不如其意,即加以糾正指責,其子也總能念及母親為其犧牲之偉大,唯唯是諾,惟命是從,更對自己未能討母歡欣,深感內疚,故時時戒慎恐懼,誠惶誠恐。母親眼見愛子如此的退縮與怯懦,卻是怒火中燒,愈看愈氣。想起三十多年來,所期盼能揚眉吐氣的兒子,竟是眼前這連頭都抬不起來,沒出息的一個人,再回想自己所忍受的一切,更是悲憤交加。因此,不論人前人後,見了兒子就忍不住地罵。

    漸漸地,兒子受不了了,但畢竟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他一再告訴自己"母親是偉大的,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故而又敬不違。但是有一天,當媽媽又在怒氣沖沖,大加漫罵之際,不知怎地,兒子竟突然揮出大拳,擊昏了身患糖尿病的母親,送醫後終告不治。而兒子在驚覺自己居然攻擊至親的母親後,也自殘自虐,痛不欲生。後被醫生診斷為精神分裂,強制立即送院治療,雖然他仍不時念著要回家照顧母親﹝他並不知母親數天後即亡故﹞,但從此再也未曾離開過療養院。

    故事至此算是落幕了,對於這對相依為命,倍嚐艱苦的母子,除了感傷不忍與嘆息外,心中久久揮之不去的卻是兒子口中那句堅定的"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常用來規勸孩子的名言,不經意竟成了這齣悲劇的幕後操縱者,也帶給我深切的省思:這句話是否曾帶給身為父母的我們潛在的壓力與期盼?-─父母應該是完美不可侵犯的。它是否曾造成孩子隱藏的不安與罪惡感?─時時感念親恩,反對即是不孝。

想想自己是否也曾不自覺地以浩瀚的親恩壓住了孩子的真實的感覺?是否我們也曾總相信自己是對的,而忽略去聽聽孩子的想法?是否我們的孩子也如這個兒子般只想到母親崇高的大恩,卻沒能聽到母親的軟弱與需求?是否"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個信條曾潛入我們家中,不小心地拉開了我們與孩子的距離,阻隔了與孩子真誠互重的溝通?相信在這「子權」高漲的年代,這般的兒子恐不多見,為人父母的我們,有時見孩子會發發高見、頂頂嘴,在慨嘆世風日下的同時,至少該暗自慶幸:我們是可以讓孩子表達感覺的開明父母,而孩子也沒有被信條壓的透不過氣來,誤將我們『 神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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