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那女子》
《遇見那女子》
〈子衿〉,《詩經‧鄭風》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那女子站在坡上,幾株不知名的灌木陪伴著她,灌木太小,遮不去她眉間寥落的孤寂,她笑著,說想尋回年少時的天真爛漫,但生命的循環本是如此,走到哪裡就只能想法子安於那裡了。
清風明月,揚起的是她飄飄的髮,心死了反而釋然,放棄了等待反而一切恍如昨日般清晰。
她說,人生是很有趣的,但也很無趣,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等的是什麼,但卻總是要滿懷希望,如此年複一年,歲月已過,終於找到那等待的東西了,自己卻已垂垂老矣,要不起了。
我想起了《基督山恩仇記》,想起愛德華於結尾鼓勵馬斯的:永遠不要放棄『等待』與『希望』,因為我們不知道,生命帶給我們的將是什麼,唯有總是願意等待並抱持希望,生命必然回饋與你!
那女子對我淡淡笑著,我知道她以微笑軟性的反駁我,她鬢邊那微微的霜雪痕跡,一如《霍爾的移動城堡》中的蘇菲,老邁的面容裡有著少女般的神韻,但蘇菲是幸運的,因為她本就青春,而這女子呢?我心頭一驚,歲月當真過了!
她淡淡讀著〈子衿〉,月光下只剩她柔軟的嗓音,音韻如同少女,但情韻卻似已縴綣千年,盈盈眼波令人動容;她動心的時候,飛上眉尾的叉痕提醒她,真的要不起了,只好被動地反覆思量:「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可能是彼此的懸殊處境吧,她理解地想像著自己可能的自作多情,因為她不能挑兮達兮的在城闕上反覆徘徊,不能一無反顧的傾訴衷情,只能在夢裡偷偷咀嚼: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是否帶來那人的跫音?生命為何如此難以奢求!
那女子錯過的不是機會,而是機會被錯置了時間,那人當然不會來,機會仍然會失去。生命對她來說,果真是如此難以奢求嗎?
對著當空的明月,我多麼希望多些人能注意到明月旁的那顆孤星,或許閃了千年,但仍然光芒耀眼,那來自心靈深處最動人的樂音,需要你,輕輕靜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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