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煤礦工好:台北市內湖區內溝里五分煤礦的坑外工
2013/08/17 16:36
新北市瑞芳區鼻頭角
水湳洞
煤礦工到底是多辛苦呢?
今年六月的中旬,趁著到桃園縣中壢市龍岡到府收購二手書之便,拜訪一位住在陸軍專科學校旁的長者。
今年86歲吧?
曾經是台北市南港區內溝五分煤礦場的從業工,做過二十多年【檯仔邊】,【顧天車】等等礦坑場外的工作。
曾經記錄過兩篇向她請教的經過,就不贅言了。
那天,她送我走出她府上大門時,正好有金黃的夕陽。
小時看過三年牛的她說,她的先生,也看過牛,被牛鬥過;兩隻牛角,將十歲左右的他頂拋,然後再甩落;從此身體很不好。
也因為這樣,一輩子不用像所有當地的散赤人一樣下那陰暗,悶熱,潮濕的地底。
先生只能依靠內溝滿山的竹林;趁著黎明後上工前或者是下工後的手閒時陣,由她砍下,挑回來再由先生編製竹龍,竹簍,竹籮等竹製器具。
先生雖然四十歲就往生,留下了八個未成年的子女;可是,不同於讓做家後驚惶的煤礦工,那是足足十多年的真實相伴。
每當她黃昏歸來,見到先生正在穿藤撓竹,她就很心安,煮與吃完晚餐,善後好了,就與先生還有兒女們,同樣是在這初夏,五指山的滿天星星與內溝溪的到處飛的火金姑下,繼續編織。
賺得比煤礦工少,卻因為用得少而夠用。
她是【檯仔邊】,也是【顧天車】負責洗選煤炭剔除石頭與操作電鈕控制煤車進出礦坑;每一顆煤炭都是煤礦工用血汗換來的,有時,拉上來的不是一車煤與石,而是一位受傷者甚至是遺體。
她笑著;先生消瘦落肉的身軀以及之後三年的肝炎病倒在床所帶來的長久困境,那與煤礦工的賭命怎能相比?
這兩個月以來,因為是收書大旺季的夏天,天天早出晚歸忙於到府收書;今天早上終於起得比太陽早;就去九份礦山的隔頂看日出;天上還有星星與一顆半月;金瓜石的燈火好像一盞盞的礦工盔頂上的礦燈微微亮著。
路易士安德邁爾的【煤礦夫】;余光中詩人是這樣翻譯的:
上帝,我們並不是喜歡訴苦-
我們知道開礦並不是好玩-
可是,這兒都是雨水的池塘;
可是,這兒是又冷又暗。
上帝,你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你,在你那燈火輝煌的天上,
俯視著流星嗤嗤地飛過;
暖暖的太陽總在你身旁。
上帝,如果你只有那月亮
塞在你帽裡做一盞礦燈,
就連你不久也會要厭倦,
在這又暗又潮的深坑。
頭頂上只有一片漆黑,
洞裡只見煤車轔轔-
主啊,你如要贏得我們的愛戴,
請灑給我們一把星星。(引用自:文星書店股份有限公司出版。英詩譯註。譯註者余光中先生。民國四十九年五月初版。民國五十五年十二月三版。發行人蕭同茲先生)
Caliban in the coal mines
Louis Untermeyer(1885-)
左側是基隆山東側;右邊是金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