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瓜石黃金瀑布

台金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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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來到金瓜石祈堂廟。晨曦還沒照射到瑞芳五二七思想紀念碑。沙塵暴來襲，海平面有一片帶狀的渾沌，看樣子，是看不到霞光蕩漾在水面上了。
 
徒步經過英美戰俘紀念碑，這紀念碑詳列了所有的不幸者。
 
致過意後。時雨國中，黃金瀑布，進了長仁社區。一年沒到這裡來，建築新的增加了，頹圮的更是荒涼。
 
黃金瀑布水勢並不大，旁邊的標語依然寫著水有毒，請勿靠近；我很好奇的是，瀑布可以說終年有水，中間那一小區塊的的蕨類是怎麼落地札根的?

晨曦灑在簾洞國小的台金宿舍區。那廢墟般的台金公司的那排二層樓建築的每一座圓拱內，還是很陰暗。

英，美國家那麼尊重在金瓜石的受虐待的戰俘往生者。那，因為瑞芳五二七思想事件與二二八而受難的金瓜石人呢?
 
想到這裡，就會想起戴德發醫師的夫人陳大姐她的爸爸，劉其偉與游竹根等三位先生。
 
今天就守候在長仁里活動中心旁看可不可以等到一位八十歲以上的老大哥或老大姐請教這兩個事件與這三位的點滴故事。
 
陳大姐的父親與兩位舅舅都曾因為五二七思想事件，於1942年左右被日本政府逮捕，如同其他72位有被記載在李建興先生紀念集裡的受難者一樣，全部往生於台北監獄內。這還不包含因受刑不過即將死亡而預先被送回家的嫌疑人。
 
換句話說，因這案子而死亡的人數遠超過72人。

畫家劉其偉先生則是民國36年二二八事件時，是台金公司前身的金瓜石礦務局的課長。回憶說:
 
{當時的金瓜石，手持棍棒,語含怒氣的一些群眾沿著公路進入礦區.將許多外省人士集中一處看管,言語偶而有衝突就拳腳相向.劉其偉並不在其中.當地一位五十來歲,身型壯碩的角頭人物游先生,和礦區裡的工頭派了六個大漢到劉其偉家中的保護，保護劉家一家人。}。
 
中華民國軍隊來了之後，他記得:
 
{那天辦公室擠滿了人,外邊也有一群人在走動,門前窗後,一片吶喊和吆喝聲.軍隊將一個個<<可疑份子>>拖進來要我驗明正身,他們的生死都在等候我口中吐一句話來決定.我心軟,盡量說好話,也不論好歹,盡量先救他們.}。
 
{劉其偉先生欲救那位好心的游先生,探知他藏身於鼻頭角,當時金瓜石到鼻頭角沒有公路可通.必須沿著海邊攀爬大岩石約兩小時方可抵達,劉其偉心裡想那裏適合藏身,卻不知朋友最終還是被捕.而游先生何時被捕,那時劉其偉毫不知情.}。
 
{有些跪在地上向我求救,當一個人面臨生死邊緣就不會說話,只能吐出微弱的和鬼叫一樣的嘶聲。辦公室內眼前他能救的都救了,但辦公室外情況一片混亂,人聲嘈雜,槍聲連連,他最惦念的那個圓圓胖胖的游姓朋友就死在他辦公室的窗外。}。

劉其偉先生在這本【探險天地間】的回憶的游先生，是不是就是游竹根先生呢?
 
我一直沒去求證，日子糊塗地過，雖然不時會想起。
 
游竹根先生:他的父親，游阿秋先生也是因為1940年起的五二七思想事件而死亡於日本台北監獄內；悲哀的是，他本人也是二二八事件時，金瓜石的唯一當場槍決者。
 
會是同一人嗎?這我不知道。
 
游竹根先生的女兒游美鸞女士的回憶似乎與劉其偉先生所說的【游先生】不盡相同。她說:
 
{祖父與父親在地方上都很有聲望，家裡的蠟燭臺都是金子打造，是開礦有成者。父親於戰後經常接待金瓜石礦務局的課長級人物，他們大部分來自杭州，蘇州等等，斯斯文文，又有學問與當兵的大不相同。所以我們不叫他們阿山，叫外省人。}。
 
{國軍為什麼要來抓我父親，我並不清楚。好像是二二八事件後，有九份的人去金瓜石搶金子的樣子。後來部隊開到金瓜石，那些外省人向軍隊報告他們被搶這件事。部隊就叫地方上頭人出來，負責找出壞人，頭人就是我父親。他們叫我父親去找那些流氓出來，把刀槍交出來。那時父親在基隆，他說金瓜石不會有這麼大膽的人去搶人家，他也不會允許金瓜石有人這樣做。}。
 
{後來部隊來到家裡，告訴祖母說，如果里長(即我父親)不出去和他開會，交出流氓，他們就要放火把金瓜石燒掉。}。
 
{後來父親不得不出面了。三月十七日早上就到金瓜石礦務局辦公室。一進去後，馬上就聽到父親被打得哀哀叫的聲音。陪父親去的副里長趕快去找他在礦務局工作的親家公，找了六，七個礦務局的課長來幫忙。那些課長知道父親是事業家，不是流氓，聯名要替父親做保。}。
 
{聽說當時是一個湯參謀，或是湯營長的我不知道，對那幾個課長說，你們幾個課長能保證他家沒刀槍，他那里沒有刀槍，或者可以保證他們都可以交出來嗎?課長們一聽都傻住了，他們說，沒辦法保證。}。
 
{湯營長就叫人把父親押到公路局車站廣場，當場就槍斃了。}。
 
{父親死時，三十九歲，正值英年。}。
 
看來，游竹根先生的自動報到，年紀都與劉其偉先生的回憶的那位游先生不同。

游竹根先生的父親，游阿秋先生，與戴德發醫師的夫人的父親應該是1940年同一批，七，八個人被抓進日本監獄的吧?
 
他的孫女兒，游美鸞女士回憶說:
 
{記得小學五年級時，大約是1942年，祖父被日本政府抓去關。就我所知，北部有李建和，李建興等人被抓，南部好像也有人被抓，都是抓一些有錢有勢，又有反抗意識的台灣人。祖父被關在台北的牢房，戰爭結束前沒多久，冤死於牢內。這件事我們應該向日本政府提出賠償，還祖父清白。}。
 
{祖父那一代人，學的是漢文，愛的是中國。表面上服從日本政府的統治，卻是心向中國。大東亞戰爭爆發，日本政府在金瓜石第一批抓了七八個人，祖父就是其中之一。日本政府平常器重我們，卻又懷疑是國民黨的情報人員。別的事情講得通，政治這件事完全講不通。台灣人在政治上毫無辦法，又不能請律師。政治這問題，台灣人找誰，都沒辦法說上話。}。
 
{祖父被關的時候，有自稱是獄方的人到家裡來，描繪祖父的長相，說可以幫我們帶錢帶衣服給他。當時我們心急，不疑有他，被騙去不少錢。}。
 
關於被騙，戴德發醫師的夫人這部分呢?她們則是被台灣人與日本憲兵隊長聯手給坑了。她的回憶是這樣說的:
 
{阮爸爸予(被)抓走了後，就有一個臺灣人帶領阮三十幾歲的媽媽，去日本憲兵隊隊長伊兜(他家)活動(關說)。}。
 
{日本憲兵隊長的兜(家)，也是榻榻米的。就在低桌子(矮桌子)的桌柱仔邊，放著一個面桶(臉盆)，面桶是倒蓋的。}。
 
{憲兵隊長從頭到尾都在聽那位臺灣人的講情(關說)，無講甚麼話。講情中，媽媽再將一大堆現金，掀起面桶，囥入(放進)內底，則(再)細膩無聲(輕輕地)蓋好。 }。
 
{憲兵隊長全然沒磕(碰)到錢，彼(那)位臺灣人也是。 }。
 
{台灣人也是有奸臣(壞人)，阮媽媽用盡一切的方法去營救，看到日本憲兵隊長誠成(好像)是闇暝的山路看到燈火一般的光明希望，親像(有如)是重症人吃到仙丹。}。
{憲兵隊長的家行(走)了幾若擺(好幾回)，錢也放進面桶幾若擺，而每一擺返來金瓜石了後，彼位臺灣人又會講，錢不夠。 }。
 
陳大姐的家庭，本來也是有錢到必須將錢存在床鋪底下一排排的味精罐子裡。最後被騙光而破產了。
 
幸好，台灣不再是殖民地了，官府威力減了，人權也提升了。
 
王天賞先生於1942年與歐清石，郭國基等四百餘人被日本政府逮捕，這事件稱為東港事件。一如瑞芳五二七思想事件，所有謀反嫌疑者，被酷打，上吊，灌水，或縱狼犬猛咬等慘無人道的酷刑。他曾寫了一首:說:
 
呱呱莫在殖民地
人格人權兩并亡
宰割由人刀上肉
殺生任意屠場羊
 
今天早上等了半天，都沒見到老人家走過，都是70歲以下的少年ㄝ。八點了，回店裡忙了。
 
只好做一下筆記，發發牢騷。
 
 
劉霄先生在【台灣人。情。味】一書中，回憶2010年單車遊台灣說:白色恐怖紀念碑設在總統府前，就是當權者最好的警惕。他不知道有生之年大陸能不能也能設這麼一塊紀念碑。
 
台灣；從荷蘭，西班牙，鄭成功，大清，大日本到大中華民國，無論是原住民還是外來的漢族，發生了許許多多因民權或是栽贓而起，被弭平後認定為叛亂犯的民變。這座紀念碑是台灣民權演變的象徵吧?
 
這一點，我想我與劉霄先生一樣有一個夢想；不同的是，我只是希望政府仔細自行找出受難者的人數，不是只是叫受害者或是遺屬來登記，沒有遺屬，或是遺屬不知情的呢?不能遺忘日本與國民政府兩個時代為民主奮鬥的先賢先烈們；同時也要為無辜者致意。
 
我們的政府不再是殖民政府也不是專橫的掌權者，是該為他們查明事實真相，就像英，美紀念碑的英美政府，找出加害者，甚至是，被害者。
 
追訴時效都過了，人民之間是沒有賠償的問題了，也不是要向實際決策與動手的人主張甚麼，畢竟那是屬於【國家行為】；只是這樣，才能撫慰遺屬與已亡者的心。
 
去年六月，我曾分別是96歲與94歲的大哥大姊夫婦談到此事。親身被日本警察調問過的他，還很緊張地看身邊有沒有【日本刑事】，直說，【會死人的，不要講啊】，那恐懼的雙眼得好像雙手已經被銬在炭火爐上準備被烤了。好像是哄小貝比，她們兩位公子不停安撫說【爸爸，別怕，現此時，台灣是民主時代啊，別怕。】
 
每年的五月二十七日又要到了。真希望，政府能查一查日本政府那完善的檔案，找出究竟是2000多人被日本警察調查，還是1000多人；是72人死亡還是200人?這問題就像二二八事件一樣，數字都不清楚。學者們各有各的算法。
 
前一陣子郝柏村前院長說，二二八事件沒死那麼多人；這句話對與錯，我是不需要很快為郝院長按讚，或是留言說混帳的，因為政府還沒查仔細，甚至，受難者三個字的定義是否明確而統一，都讓人懷疑。總認為必須等待認真而負責的數字出來後才能下定論。
 
同樣地，來看527思想事件，九份一位陳姓朋友的祖父也是被日本正押進監牢後，不久放回家，當夜就因傷重而不幸去世。他祖父並沒有被列入李建興先生紀念集裡的死亡72人名單內。
 
數字都不清楚，那如何要求日本政府道歉呢?同樣地，對二二八事件死傷的人數也統計得馬馬虎虎，這就叫道歉了嗎?道歉是需要認真，主動地調查被害的有誰與個別的受害程度。

回程經過英美戰俘紀念碑，我想，我們的學者是該努力去查看看。而政府更應該是。
 
五二七思想事件受難者陳先生的女兒，陳大姐去年說，他們最需要的是真相與日本政府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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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

探險天地間  天下文化
台灣省通志抗日篇
環翠樓詩草  幽窗集  
基隆漁港二二八  自立報社
台灣寫實詩作之抗日精神研究 國立編譯館 許俊雅
瑞芳五二七思想事件:樂伯二手書店部落格:
【瑞芳五二七思想事件的見證大哥與大姊 】
【祈堂廟下金瓜石小女孩的回憶；瑞芳五二七思想事件】。
【九份藝術家,探險天地間劉其偉傳奇與金瓜石水湳洞台金公司的1947年 】
【1940年瑞芳五二七思想事件:五月二七日金瓜石勸濟堂舉辦瑞芳五二七追思活動 】
【九份礦山王:大粗坑振山礦業劉明先生:九份老礦工的回憶 】
【九份的朝顏:紀錄老礦工的對話,記九份倪蔣懷,洪瑞麟,蔣瑞坑先生與礦工們 】
【九份故事 :九份的橄欖樹.....記一位尊敬的九份先民及一段歷史】
【七十五歲金瓜石大哥對瑞芳五二七思想事件的背景的看法】
【戴德發醫師的一兩則事:回九份樂伯二手書店途中聽一位大姐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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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光復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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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杯弓嫌

株連斃囹圄

政煩夫役頻

一物官盡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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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份樂伯二手書店

長仁社區福濂宮

右為台金公司建築物，左為基隆山，水湳洞，中為基隆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