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份山下海濱的檢舉匪諜人人有責
最近犯了不該說【書很多】的禁忌。外出搬書少了很多,腰圍都大了一吋。開始吃老本;庫存的書陸續在整理。
翻出了這一本書,【五十年代新竹政治案件 風中的哭泣】,我想起來了。三年前的四月。臺北羅斯福路的木棉花開得好茂盛。
當時那位老大姐問我,看到木棉花會想起哪首歌?
午後,重走過九份山下。還是無法深刻體會,牆角那一排字的苦的味道。這早已是臺灣到處有的生痕化石,只是被後續的政治家的新口號給塗抹得快光了。
【促進團結和諧社會 檢舉匪諜人人有責】。那字好大,每個字的面前都可以反綁著四位匪諜。
當年我也深信共產黨是萬惡的,就像孫越先生在【白克導演紀念文集】中,悼念1965年以匪諜罪處死的白克先生的文章中所說的,{在當年,【寧錯殺一百,不錯放一個。】我是認同的。}。
如果借用詩人林彧先生【味道】的詩中的一句話:【浸在馬福林液中的鐘錶】,這口號正是反攻復國的時刻。即便是詩社也如此,也許是政策要求也許是自發的氛圍;比如1954年,張默與洛夫兩位先生所主編的創世紀詩刊都還以【肅清赤色,黃色流毒】為三大標的之一。
這排字的轉角是廢棄的海濱鐵路的涵洞,寫的是【三民主義統一中國】;那時,我已不再相信任何需要口號才能治國的政治家了。
再一次翻看這本新竹市政府編印的書裡說:1950年,社會主義青年大同盟案中有十一位被逮捕,其中36歲的黎子松,25歲的傅煒亮兩位先生與19歲的傅如芝小姐被判死刑。
在槍決前的日子裡,黎子松先生譜出了【木棉花又開了】的曲子:
木棉花又開啦。冬天已經不長啦。
在開遍了紅棉的南方,有一位勇敢而多情的好姑娘,她懷念我,一刻不忘。
她寄來了無窮的希望,告訴我光榮而勝利的那一天,她愛我,像愛春天一樣。
木棉花又開啦。春天快要來啦。
我迎接這可愛的姑娘,我迎接這明媚的春光。我迎接這明媚的春光。
(句點。原文是驚嘆號,我不懂得key出。)
那一天,與大姊只有交談那幾句話。當場看完這本書。那位大姊哼唱起這首【木棉花又開了】,好感動,好像是在唱聖詩,讓我有喜悅如泉源。我聽不清楚她的咬字。只見她微笑得將梨渦顯得好美。
到客人府上搬書,難免會遇到白色恐怖過的家庭,總是會想起九份山下這塊標語。希望它們別被消滅了。
每回有中國大陸的朋友來,我總是試著陪他們看一回曾經的臺灣。雖然我並沒有親人是匪諜嫌疑者,無法形容那不為人知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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