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02 20:52:56皮卡竹

在東京流轉

二月底的東京,大雨滂沱,氣溫逼近到0度,我穿上僅有的厚重外衣,在新鮮的街頭流連。

三月初的台北,細雨紛飛,溫度驟降至15度,我手上拎著一把濕漉漉的雨傘,身體在冷風中微微顫抖。

在這把雨傘上,舊雨的濕潤未褪,卻又覆上了新雨。這兩座城市的雨,溫度不同、pH值不同、雜質成分不同,只有化學式是相同的H2O。


水從水龍頭洩流而下,打在我冰冷的手掌上,又濺到我乾澀的嘴唇。

走出新宿車站的廁所,眼前是一條疾馳的龐大人流,那速度快到我不知該何時切入、懷疑自己能否跟上它的速度。眼光投注到來往的行人,西裝筆挺的上班族、妝扮整齊的ol、抹上厚厚WAX的男孩、塗上粉嫩腮紅的女孩,無論是誰,每一張臉孔都是漠然。

踏上通往月台的電梯,習慣靠右的我,擋住了東京人的通道,我趕忙靠左歸隊,順著疾馳的人流,假裝自己也是東京的一份子。

電車擁擠到沒有任何喘息的空間,我的身體緊靠在一旁上班族的LV皮包上,前方男生的刺蝟頭幾乎快叉到我的眼睛,頭不自覺地向後仰,剛好瞥到了報紙上斗大的字體:松井─本壘打,這隻讓我難忘的全壘打,在昨晚的電視螢幕上,至少出現了二十次。

跨過電車與月台間的縫隙,我流入新的人群,低著頭,用新的步伐來適應新的流速。眼前忽然出現顛簸的步伐,我把視線慢慢往上移,厚底鞋、短裙、挑染的長髮,最後擦肩而過的一瞥.......。

步出澀谷車站,動感的啪拉啪啦舞曲越來越強烈,眼前有炫麗的3D螢幕,旁邊有川流不席的人潮,這活生生的街頭正呈現在我眼前。我成為街頭血液的一部分,在大街小巷穿梭,感受街頭生命的存在,也感受自己的存在。

順著明治通往北流,流速漸漸變慢,嘈雜的聲音漸弱,彷彿自己從上游流到了下游。在表參道右轉,道路兩旁的路樹為蔭,行人的步伐優雅,路旁咖啡座瀰漫出濃郁的香氣,我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為環境而陶醉。

我凝視著表參道的遠端,坡度讓景色更有層次,陽光使得畫面富涵深度,然而嘈雜的聲音卻慢慢淡入,貌似龐克族的人群逐漸向我靠近。

我跟著反戰龐克族一起倒流,從表參道逆流回竹下通,從高雅時尚重新回到了酷炫街頭,從LV、香奈兒回到了嘻哈,喧鬧的叫喊聲讓我昏眩,搞不清楚自己屬於那裡,或許從來不屬於這裡......東京。

回程的飛機上,我在腰包內摸到了潮濕的雨傘,原來是昨日的陽光尚不敵前日的大雨,現在窗外的陽光刺眼,而白雲也是重重。飛在雲端之上的我,看不見聳立的富士山,卻禁不住陽光耀眼,我拉下窗戶,享受著回家的美夢。